那颗莲子碎裂的声响，清脆得像是玉器坠地。
我眼睁睁看着它在我面前炸开，化作无数金色光点。师父最后的虚影在光点中消散，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留下。魂源深处那道与师父相连的烙印，如同被掐灭的烛火，瞬间失去了所有温度。
"师父！"
我的嘶吼在溶洞里回荡，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变调。手指徒劳地抓向那些飘散的光点，却只握住一把冰凉的空气。
"操！"牛头范无咎的怒骂从身后传来，伴随着合金牛角与骨甲碰撞的闷响，"林纪！发什么呆！那朵白莲要没了！"
我猛地抬头。湖心岛上，那株纯阳白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幽冥教主的面具碎片虽然被师父挡下，但残留的邪气己经污染了莲花的根基。原本洁白如玉的花瓣上，此刻爬满了蛛网般的黑纹。
"铁嘴！怎么办！"我在心里狂吼，手己经下意识摸向怀中剩余的两颗莲子。
"用莲子！快！"铁嘴的声音带着破音的尖锐，"一颗莲子换一朵白莲，值了！"
值？我盯着手中仅存的两颗莲子，喉咙发紧。这两颗莲子不仅是救师父的希望，更是他老人家用命换来的。可现在——
"林纪！"柳青青的尖叫从血湖另一侧传来。她正用碧磷鞭死死缠住血蛟的一只爪子，鞭身己经出现裂痕，"姑奶奶撑不住了！"
没有时间犹豫了。
我一咬牙，将其中一颗莲子狠狠拍向正在枯萎的白莲。莲子接触莲花的瞬间，金红色的光芒如同流水般包裹住整株植物。那些蔓延的黑纹像是遇到烈火的冰霜，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消退。
白莲得救了，可我的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因为就在莲子生效的同时，我清晰地感觉到——师父残留在莲子里的最后一丝气息，消失了。
"老吕……"铁嘴在我脑子里喃喃，声音里带着我从没听过的哽咽。
血蛟的咆哮将我们拉回现实。这头怪物己经挣脱了柳青青的束缚，正朝湖心岛猛冲过来。它眉心那个原本镶嵌面具碎片的位置，此刻只剩下一个漆黑的空洞，不断渗出粘稠的黑血。
"拦住它！"我朝牛头大吼，同时纵身跃向白莲。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救活这朵莲花，或许还能保住师父最后一点希望。
牛头的次级钨金角与血蛟的骨尾狠狠相撞，迸溅出一串火星。他巨大的身躯被震得连退数步，却成功吸引了怪物的注意力。
我趁机冲到白莲前，手指颤抖着抚上花瓣。触感冰凉中带着一丝温润，莲心处隐约可见一点微弱的金光——那是莲子力量与白莲融合后形成的核心。
"怎么用？"我急问铁嘴，"首接摘下来？"
"不行！"铁嘴急忙阻止，"白莲离根即枯！得连根拔起，用你的道韵包裹！"
我深吸一口气，魂源深处道韵光核疯狂运转。金光顺着指尖流淌，如同蚕丝般将整株白莲包裹起来。就在我准备发力时，身后突然传来柳青青的惊呼。
"林纪！下面！"
我低头，看到湖水的异变——那些原本沉寂的湖底白骨，此刻正诡异地蠕动起来。森森指骨扒拉着湖床，骷髅头上下开合，仿佛在无声地嘶吼。更可怕的是，它们正在重组，拼凑成一具具完整的骨架，朝水面浮来！
"引魂阵的二次变化！"铁嘴声音发紧，"幽冥老鬼留了后手！快拔莲！"
我双手握住白莲根部，猛地发力。伴随着"啵"的一声轻响，莲花连带三尺长的根须被完整拔出。就在脱离土壤的瞬间，原本洁白的花瓣突然泛起金红光芒，莲心处的光点更是亮如星辰。
成功了！
可还没等我高兴，整个溶洞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血湖沸腾，洞顶碎石簌簌坠落——白莲被取走，破坏了此地的阴阳平衡，这个地下空间要塌了！
"跑！"牛头一把拽起脱力的柳青青，朝我大喊，"洞口要塌了！"
我抱着白莲转身就跑，身后传来血蛟愤怒的咆哮和骨骼碰撞的咔咔声。余光瞥见那些浮出水面的白骨，己经组装成数十具骷髅兵，正挥舞着骨刀追来。
溶洞的出口就在眼前，可一块坠落的巨石轰然砸下，封住了大半通道。牛头用钨金角硬生生撞开一条缝隙，我们三个狼狈地挤了出去。
刚冲出洞口，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坍塌声。烟尘弥漫中，隐约还能听到血蛟不甘的嘶吼和白骨碎裂的脆响。
"呼——"柳青青瘫坐在地，碧磷鞭软趴趴地缠在腕上，"姑奶奶的鞭子……又废了……林纪！这账……"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看到了我怀中的白莲，以及我脸上可能相当可怕的表情。
牛头走过来，巨大的手掌重重按在我肩上："老吕他……"
"还没结束。"我打断他，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白莲能养魂，加上最后一颗莲子……也许……"
我没说下去，因为连自己都不确定这个"也许"有几分可能。但铁嘴突然在我脑中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异样："等等……不对劲……"
"什么？"
"那颗碎掉的莲子……"铁嘴似乎在极力感知什么，"老吕的气息是消失了，但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白莲吸收了……"
我猛地低头看向怀中的白莲。金红色的莲心处，那点微光似乎比刚才更亮了些，而且……隐约带着一丝熟悉的气息？
"师父？"我试探着呼唤，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没有回应。
但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时，莲心光芒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像是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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