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门闭合的刹那，刺骨寒风裹挟着沙砾扑面而来。林默踉跄落地，脚下踩着夯土筑成的城墙垛口，耳畔骤然灌满金戈铁马之声。极目远眺，地平线处黑压压的大军正如同潮水般涌来，玄色龙旗迎风招展，旗下重甲骑兵列成锋矢阵型，马蹄掀起的烟尘遮天蔽日。
“报——！”城墙下奔来一匹汗血宝马，马上骑士甲胄染尘，正是赵破虏麾下猛将韩烈。他滚鞍下马单膝跪倒：“禀国师！二皇子亲率三万禁军，携钦天监十二元辰大阵，距城不足二十里！”
林默扶住城墙垛口，指尖触及砖石缝隙间凝结的血痂。三日前的恶战痕迹犹在，箭楼残破，护城河水泛着暗红。他转头看向身后，苏小小正踮脚趴在城堞上张望，稚嫩的脸庞被朔风吹得发白，唯有眉心龙痕隐隐泛金；阿七抱剑立于三步之外，青丝随风狂舞，眸中战意炽烈如火；陈九针蹲在墙角打开药箱，正给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
“鸣锣聚将！”林默沉声喝道。沉闷的战鼓立刻响彻云霄，残存的守军从各处工事涌来，这些人衣衫褴褛，兵器卷刃，眼中却燃着不灭的凶焰。当林默登上帅台时，分明看见不少人悄悄以袖拭泪——他们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位创造奇迹的国师了。
“诸位可知为何而战？”林默的声音穿透战鼓，传遍整段城墙。无数道目光聚焦而来，其中有苍老的百战老兵，也有稚气未脱的新卒。他忽然抓起身旁号角，灌注真元吹奏。苍凉的角声惊起漫天昏鸦，竟与混沌星图共鸣，洒下漫天银辉。
“吾等守卫的不是危城，而是人间最后的净土！”号角声中，林默展开双臂，界门银光在掌心流转，“看这星图！它庇佑我们三日，可曾求过半粒米粮？神明从不垂怜蝼蚁，能救我们的只有自己！”
台下响起参差不齐的吼声，有人挥舞着豁口的长刀，有人用枪尖敲击盾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战鼓轰鸣，二皇子的先锋军己至！千匹战马组成的洪流碾过枯黄草地，重甲骑兵手持丈二长矛，矛尖折射着冷冽日光。
“准备迎敌！”赵破虏抽出佩剑，疤痕纵横的老脸肌肉紧绷。林默却抬手制止：“且慢。”他走下帅台，来到苏小小面前蹲下：“记住，你的龙痕不是装饰。”小女孩重重点头，眉心金光骤然大盛。
敌军先锋距城百步时，异变陡生。苏小小双手结出古怪印记，城头突然腾起九条金色龙影，鳞爪飞扬间竟将射来的箭雨尽数绞碎！龙吟声中，原本龟裂的城墙表面浮现出古老符文，砖石缝隙渗出金液填补缺口。
“妖法！”敌军阵中响起惊恐呼喊。二皇子座下的汗血宝马人立而起，马上端坐的年轻藩王冠冕歪斜，手中龙泉剑颤抖不止。钦天监的祭司们慌忙摇动铜铃，试图用阵法压制这诡异景象。
“就是此刻！”林默暴喝。阿七纵身跃起，剑匣轰然洞开，千百道剑光化作银色长虹首冲云霄。她在半空中踏着剑光盘旋，每踏一步便有剑气如蛟龙出海，将敌军前排连人带马劈成两半。陈九针不知何时出现在敌楼之上，手中淬毒弩箭专寻将领射杀，箭矢离弦时竟带着诡异的绿色火星。
林默本人则激活界门，将储备的物资倾泻而下。成袋的粮食砸进护城河，浸泡吸水后变成天然屏障；坛坛美酒凌空炸开，浓烈酒精遇火焚烧，瞬间形成火墙阻隔敌军冲锋路线；最妙是那些从现代带去的工业盐包，撒在浮桥上令马蹄打滑，数十骑精锐坠入河中。
“不可能……”二皇子瞳孔收缩，看着自己精心培养的重骑兵在火墙前溃散。钦天监主祭咬破舌尖喷出精血，催动十二元辰大阵化作磨盘状的黑云压顶。林默冷笑一声，眉心界门射出银光击穿阵眼，整片黑云竟被搅成漩涡，反将施术者卷入其中。
夕阳西斜时，战场己成修罗场。阿七收剑入鞘，脚下尸骸堆积成小山；苏小小力竭昏迷，却被龙形光罩温柔包裹；陈九针倚着断旗清点伤亡，发现守军伤亡竟不足百人。而城外的尸骸，至少铺满三里长的旷野。
“收兵！”林默扶住摇摇欲坠的赵破虏，突然听见城墙下方传来清脆童音：“哥哥，他们跑了。”苏小小苏醒后指着远方，只见二皇子的大纛正在落荒而逃。林默极目远眺，隐约看见钦天监的主祭袍袖鼓荡，似有双头西翼的怪物载着他飞向京城方向。
夜幕降临时，桃源镇升起篝火。幸存的百姓将最后一头耕牛宰杀犒军，肉香混着血腥味飘满城头。林默独自登上箭楼，望着星空下的混沌星图。今夜它的光辉格外明亮，仿佛在嘲笑人间的愚蠢争斗。他着腰间界门留下的烫印，突然意识到这场胜利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当朝廷真正反应过来时，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可怕的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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