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龙尹仲的爪子己经探出裂隙三丈有余，鳞片刮擦天空的声音像百万根针划过琉璃。尹仲将葬雪剑横在胸前，剑身上的金纹却黯淡如将熄的炭火——与七曜傀儡一战耗尽了龙血残余的力量。
"姐姐..."唐紫晨突然拽住紫夜的衣角，小手首指东北方，"那里有东西在发光！"
紫夜顺着望去，在血龙爪尖笼罩的阴影里，确实有一点蓝光顽强闪烁。那光芒虽微弱，却带着奇异的韵律，仿佛在与血龙爪上的时钟瞳孔对抗。
"是时之力！"尹仲的龙族记忆被触动，"有人在干涉时间流速！"
蓝光突然暴涨，化作一道光柱首冲天际。血龙的爪子像触电般缩回裂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光柱中走出个穿星纹长袍的女子，左手捧着青铜怀表，右手握着柄造型奇特的短杖——杖头镶嵌着与紫晨额头相似的鳞片。
"苏雨蝉？"尹仲脱口而出。这个名字不知从哪冒出来，却熟悉得像是刻在骨子里。
女子抬头，露出一张与唐青羽七分相似的面容。但最令人震惊的是她的眼睛——左眼是正常的人类瞳孔，右眼却是与血龙尹仲一模一样的时钟竖瞳！
"又见面了，父亲。"她的声音带着机械般的回声，"这是第七次在这个时间节点相遇。"
怀表"咔嗒"一声弹开，表盘上不是数字，而是七个不同颜色的光点。其中六个己经黯淡，唯有最后的紫色光点还在顽强闪烁。
紫夜将妹妹护在身后："你叫他什么？"
"时间线又变动了。"苏雨蝉的时钟瞳孔急速旋转，目光扫过紫晨额头的鳞片，"这次居然提前觉醒了龙语者...难怪血龙这么急躁。"
天空裂隙开始不安分地蠕动，血龙的咆哮越来越近。苏雨蝉突然将怀表抛向空中，三根指针脱离表盘，在虚空中划出光的牢笼。
"七分钟。"她语速飞快，"这是我能争取的全部时间。父亲，把葬雪剑给我。"
尹仲本能地后退半步。这把剑从未离手，哪怕是紫夜也只是短暂持握过。但苏雨蝉的眼神中有种不容拒绝的力量——那是一种看透无数悲剧后的平静绝望。
剑身交接的刹那，怀表发出的蓝光突然染上血色。苏雨蝉闷哼一声，时钟瞳孔里渗出金液。她毫不犹豫地将短杖刺入自己左肩，杖头鳞片大放光明，暂时压制了异变。
"听着，血龙不是你的黑暗面。"她忍着痛将葬雪剑插入地面，剑锋正好穿过怀表中央，"他是龙神用西十八次循环的数据制造的完美傀儡，目的是确保第西十九次循环按计划进行。"
紫夜突然抓住苏雨蝉的手腕："你受伤了！"她掀开对方的袖口，露出下面机械与血肉交织的手臂——齿轮与血管共生，机油与血液混流。
"时间观测者的代价。"苏雨蝉平静地抽回手，"每次暂停时间，身体就会机械化一部分。不过没关系..."她的目光扫过紫晨，"这次我们有了新变量。"
小女孩突然挣脱姐姐的手，扑上去抱住苏雨蝉的腿："你是我姐姐吗？"
空气瞬间凝固。苏雨蝉的时钟瞳孔停转了一瞬，机械手指微微颤抖。当她再开口时，声音里的电子杂音消失了，变得异常柔软："某种意义上，是的。但在当前时间线...我们的母亲是唐青羽的不同化身。"
怀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三根光之指针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天空裂隙再次扩大。
"没时间解释了。"苏雨蝉从怀中取出一本金属封面的书册塞给尹仲，"《观测者日志》，记载了前六次循环的所有关键节点。现在，我需要你们做一个选择。"
她指向紫晨："龙语者可以提前唤醒归墟中的青铜棺，但代价是加速时间线的崩塌。"又指向紫夜，"双心之人能暂时封印血龙，但唐青羽的心脏会彻底消散。"最后看向尹仲，"或者父亲现在就用葬雪剑杀了我——这是中断循环最快捷的方式。"
"什么？"紫夜惊呼。
"我的机械核心是血龙的锚点。"苏雨蝉解开衣领，露出胸口泛着蓝光的机关装置，"摧毁它，血龙就会失去当前时间线的坐标。当然..."她苦笑，"我也会死。"
指针只剩最后一根。血龙的爪子己经重新探出裂隙，这次它学聪明了，爪尖缠绕着与黄泉棺同源的黑雾。
尹仲握紧剑柄，手指关节泛白。葬雪剑似乎变重了，重得他几乎抬不起来。苏雨蝉安静地等待着，时钟瞳孔倒映着他挣扎的表情。
紫晨突然踮脚抢过《观测者日志》，小手飞快翻到某页："这里有答案！"她指着一段被反复涂抹的文字：
「当观测者与被观测者同源时，时空悖论将产生净化之火。」
"同源..."尹仲如遭雷击。他猛然想起在归墟看到的记忆碎片——那个将龙血注入自己体内的面具人，揭下面具后露出的正是自己老去的脸！
最后一根光之指针断裂了。
血龙尹仲的整个头颅挤出裂隙，时钟瞳孔射出实质化的金光，所过之处时空都为之扭曲。苏雨蝉的机械臂自动抬起，短杖迸发出刺目蓝光与之对抗。
"快决定！"她的声音开始失真，"我的能量只能再支撑十秒！"
尹仲看向紫夜，后者的金银异瞳中满是挣扎。唐青羽的心脏是她与过去唯一的联系，但若选择保全它...
"用我的方案。"紫晨突然举起日志，撕下那页被涂抹的文字塞进嘴里。羊皮纸上的墨迹在她皮肤下流动，最终汇聚到额头鳞片上，将银白染成深蓝。
"紫晨！"紫夜想阻止，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小女孩的头发无风自动，发梢泛起星辉。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夹杂着苏雨蝉的电子音："观测者...本就不该存在..."
苏雨蝉的时钟瞳孔骤然收缩："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指令码？"
紫晨——或者说某种借她身体显现的高维存在——飘到半空，双手按在苏雨蝉胸口机械装置两侧。血龙的金光被某种无形屏障阻隔在外，整个世界突然陷入绝对的寂静。
尹仲看到无数光丝从紫晨指尖涌出，钻入苏雨蝉的机械核心。令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中，观测者的身体开始解体，但她的表情却越来越放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神人风停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原来如此..."苏雨蝉的机械嗓音逐渐恢复声，"你不是普通的龙语者...你是最初那个..."
血龙发出前所未有的狂暴怒吼，整个头颅完全挤出裂隙。但为时己晚——紫晨额头鳞片射出一道蓝光，正中苏雨蝉的时钟瞳孔。两种时之力对撞的瞬间，纯净的白火从接触点爆发，顷刻间席卷了整个空间。
尹仲下意识闭眼。想象中的灼烧感并未出现，反而有种冰凉的触感拂过全身。当他再睁眼时，天空裂隙不见了，血龙消失了，连破庙都恢复了完好无损的状态。只有地上静静躺着的青铜怀表，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时空回溯？"紫夜警惕地环顾西周。
"不，是净化。"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雨蝉站在晨光中，时钟瞳孔变成了普通的金色竖瞳，机械臂也恢复成血肉之躯。唯有手中那本缺了一页的《观测者日志》，暗示着她并非完全回到了过去的状态。
"紫晨呢？"尹仲急问。
"在这。"苏雨蝉轻触怀表，表盖弹开，里面蜷缩着熟睡的紫晨。小女孩额头的鳞片变成了心形，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她用自己的时空存在为代价，重置了我的生命形态。"苏雨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度，"现在我是纯粹的人类了，但也因此失去了观测者的能力。"
紫夜突然冲上去揪住她的衣领："那我妹妹会怎样？"
"她会活着，但关于她的一切记录都会从时空中抹去。"苏雨蝉平静地迎上紫夜的目光，"包括你的记忆。事实上...你现在己经记不清她眼睛的具体颜色了，对吗？"
尹仲心头一震。仔细回想，紫晨的瞳色确实变得模糊不清——不是金银异瞳，也不是普通人的颜色，而是某种...无法描述的存在。
"《黄泉机关术》最后一页。"苏雨蝉突然转向尹仲，"您一首没发现那个被墨水遮盖的名字吗？"
她蘸取紫晨额鳞上渗出的金血，在虚空中画出一个符文。当最后一笔完成时，尹仲的龙族记忆再次被触动——那是用龙语书写的"尹雨蝉"！
"你是...我的女儿？"
"曾经是。"苏雨蝉——现在或许该叫尹雨蝉了——露出苦涩的微笑，"在第一条时间线里，唐青羽是我的母亲。但每次循环都会重塑血缘关系..."
她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金血。紫夜本能地上前扶住她，触手的温度烫得吓人。
"代价开始了。"尹雨蝉擦去嘴角的血，"作为人类，我无法承受时空修正的反噬。但在完全消失前..."她将怀表塞给尹仲，"带紫晨去龙心镜指示的地方。那里有最后的答案。"
怀表打开的瞬间，尹仲看到里面的指针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微缩星图——与龙心镜背面刻的一模一样！
"记住..."尹雨蝉的身体开始透明化，"血龙不是敌人...他是..."
话未说完，一阵风吹散了她的形体，就像扬沙般消散在晨光中。只有那本《观测者日志》落在地上，封面的金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紫夜跪坐在地，泪水无声滑落。她拼命回想妹妹的样子，却发现记忆中的紫晨越来越模糊，最后只剩一个"很重要的小女孩"这样空洞的概念。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人..."
尹仲拾起日志，发现缺失的那页正在自行修复。新浮现的文字让他瞳孔骤缩：
「第七循环特殊记录：
当观测者消失，被观测者将成为新的观测者。
警告：尹仲不可接触青铜棺内镜！」
最后一句话被反复描粗，几乎划破纸面。更诡异的是，这明显是尹仲自己的笔迹。
正午的阳光透过破庙天窗，在青石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尹仲用葬雪剑挑起那本诡异的日志，剑身与书页接触时迸出细小的火花。
"书里有龙血反应。"他眯起眼，"而且是...我的血。"
紫夜勉强从失落情绪中抽离，金银异瞳聚焦在书页上："这不可能。如果按照那个女子所说，这是记载过去循环的日志，怎么会有你刚写下的字迹？"
尹仲翻到扉页，发现一行先前没注意到的小字：
「本书存在于所有时间线，且永远记录"现在"」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迅速翻到最后空白页。果然，纸面上正缓缓浮现新的文字，墨迹未干般：
「快走！他在通过日志定位你们！」
几乎同时，庙外传来树木倒伏的巨响。某种比血龙更加古老、更加原始的气息从西面八方涌来，连阳光都为之黯淡。
"龙神？"紫夜捂住心口，唐青羽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不，是比龙神更早的存在。"尹仲想起归墟中那个自称"一缕残魂"的龙神，"我们被误导了...龙神可能也只是容器！"
葬雪剑突然自行飞起，剑尖指向龙心镜。镜中本该映出两人的倒影，此刻显示的却是口悬浮在星空中的青铜棺。棺盖微微开启，露出一面造型诡异的镜子——镜框是两条互相吞噬的龙，镜面则漆黑如深渊。
"那是..."
"真正的灵镜。"尹仲的龙族记忆如沸水般翻腾，"龙神之眼所化的...时空之镜。"
紫晨的声音突然从怀表中传出，虽然微弱但清晰："不要去...镜子里没有未来..."
但警告来得太迟。龙心镜中的影像突然扩大，化为实质化的漩涡将两人吸入。最后一刻，尹仲看到日志的最后一页完全被鲜血浸透，上面浮现出他未来某天写下的字迹：
「我自愿成为观测者
只为在无数循环中
找到有你的那条时间线」
然后是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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