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冥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的念头愈发清晰。
攻略气运之子或许麻烦，但看这小子对天青女的在意，若是能收入麾下，说不定是把好用的剑。
既能制衡潜在的细作危机，又能添个忠心耿耿的战力，何乐而不为？
但若他不识时务，就只能……
“蒋尘云，内门第一剑修，就你了。”
凌天冥笑意温和，身上散发着翩翩公子的柔和气息。
先试试这个气运之子的水平，看看能不能利用。
也好为接下来渗透中洲，寻找返回上界想办法。
天青女不解，那道神识虚影抬掌一抓，禁锢蒋尘云，随手一挥，如同丢弃物件。
蒋尘云被不可抗力带到凌天冥面前，逼迫他双膝跪地。
“你想干什么？”他狠狠挣扎了一番，发现完全无效。
抬头双目相对上凌天冥眼底满意的笑意，又偷看向天青女。
如此近距离下，蒋尘云能透过薄纱看见灰暗无光的眼球。
相比百年前，她心目中的白月光怎么变的如此病弱？
难道真如前辈所言，推演过度，导致疾病缠身。
那自己的机会岂不是就来了！
天青女歪头看向他，明白蒋尘云眼中炽热从何而来。
“你想当少主吗？”凌天冥问出的话将在场所有人都镇住。
神识虚影微微侧头斜睥，又收回目光，继续检查弟子。
其他长老和弟子皆是大气不敢出。
众人以为凌天冥要杀鸡儆猴，挑了个不长眼的倒霉蛋。
没曾想，凌天冥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扶他起身。
“我知你们对少主之位心生向往，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何这么多年不曾选举少主，偏偏在这个时候？”
众人沉默，蒋尘云也沉默了。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神识虚影也顿住，倾听凌天冥下面的内容。
天青女瞪大美眸，己经猜到凌天冥下面可能要说的话。
又脱离推演的轨道了！
公子这是何意，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按照推演走？
凌天冥给足众人脑补时间，拍了拍掌，吸引注意力。
“本少主就不跟大家拐弯抹角，首说了。
前段时间的灵雨大家都经历了吧？
时代转变，天地阳气由盛转衰，具体感悟看看你们身边的异性修士对比就能感受到。
继任少主之位的职责就是带领宗门天骄，在未来大势中争得一席之地。
成，则功成名就；败，则死无葬身之地。
试问你们有这样的决心，在毫无优势的大争之世中力挽狂澜吗？”
凌天冥见他们都开始心生动摇，心中暗爽。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反派就是要嚣张，让所有人都觉得你自负！自大！
期待着被打脸的那一天。
众弟子低下头，对凌天冥的番话忽有些改观。
他们是神机阁的核心弟子，在宗门内或许能算天骄，可踏出神机阁的山门，这点骄傲便碎得彻底。
中洲大地上，圣栾道宫的圣女道威无敌，冰冷的修炼机器。
万剑宗的剑修一剑断山，心念纯净守一。
陨星门的天骄引动星辰之力，体魄肉身坚如玄铁……
那些传承万载的大宗，随便走出个内门弟子，怕是都能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
“咱们的推演术是厉害，可天赋不够连门槛都摸不到。”
后排有弟子低声嘀咕，声音里带着自嘲。
神机阁以推演立宗，可推演术讲究“天机感应”，天赋不足者学十年也只能算个“半吊子”。
更要命的是，宗门对推演以外的修炼路子几乎是放养。
剑法靠自行参悟，术法靠偶尔请来的外宗长老点拨，资源虽多，却像撒胡椒面似的没个章法。
核心弟子们捧着宗门给的资源，心里却没几分归属感。
他们羡慕万剑宗的系统剑道传承，嫉妒圣栾道宫的完整修炼体系。
在这里待得越久，越觉得像“被困在推演牢笼里的鸟”。
蒋尘云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手臂上青筋暴起。
他何尝不是如此？
作为内门第一剑修，他的剑道天赋在神机阁几乎是“异类”，宗门连本像样的剑谱都凑不齐，每次突破都要靠自己硬啃古籍。
若非百年前天青女在他濒死时递来一枚护心丹，又破格将他收入内门，他早带着剑匣投奔万剑宗了——那里才有能让他剑心沸腾的天地。
可现在……他偷瞄向身侧的天青女，红盖头下的身影依旧挺拔，可透过薄纱隐约看到的侧脸，比记忆中苍白了太多。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凌天冥身上，连一丝多余的关注都没分给自己。
蒋尘云喉间发紧，心里那点因“宗门弱势”而起的失落，忽然被更强烈的不甘取代。
他留下，不仅是为了报恩，更是想有朝一日能站在她身边，替她挡住那些“推演过度”的反噬。
可现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主，正轻易占据着他梦寐以求的位置。
“所以，”凌天冥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大殿的沉寂，他目光扫过众弟子紧绷的侧脸，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诸位同门，是打算继续窝在神机阁当‘温室里的推演者’，迟早被其他宗门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咯？”
这话像针一样扎在每个人心上。
有人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挣扎。
他们不是不想变强，是不知道该怎么强。
神机阁给了他们资源，却没给他们“变强的路”。
他们羡慕其他宗门的体系，却又舍不得宗门的庇护。
蒋尘云死死盯着地面，青衫下的脊背绷得更首了。
他想变强，想离开这放养的环境，更想让天青女看到，他的剑，能护她周全，不必再靠燃烧生机推演续命。
一剑斩碎所有威胁，哪怕是天塌了，他亦能以剑扛之！
凌天冥的目光转过来时，火热而强烈，天青女几乎是本能地偏过头。
那瞬间的对视太烫，烫得她娇躯都有些发颤。
公子此举根本不是“立威”，是在撕开机神阁的遮羞布，逼着那些各怀心思的弟子露出真面目。
资源堆砌的光鲜下，是核心弟子对宗门的归属感稀薄如纸。
推演术的光环外，是修炼体系断层的致命缺陷。
他们依赖宗门资源，又在心底怨着“放养”的无力……
这些她不是没推演过！
可她算的是“如何用利益绑定人心”，算的是“短期提升实力的最优解”，唯独漏了最关键的一点。
人心不是推演公式里的数字，弟子们的未来上限，从不是靠算计就能框住的。
温室里的花，浇再多资源也经不住风暴。
她当初只想着用少主身份让公子顺利入局中洲。
后面的推演因道伤中断，便想当然地认为“按部就班就能稳赢”，却没算到这些弟子里藏着“忠而不终”的摇摆，藏着“行而不力”的怯懦。
若非公子今天这番话狠狠戳破假象，暴露出这些隐患，等将来对上圣栾道宫、对上那些虎视眈眈的上界势力。
这些看似听话的弟子，怕是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甚至……把公子拖入万劫不复的火坑。
“指尖好凉……”天青女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道伤让她很少有如此清晰的生理感受，可此刻心口那股尖锐的恐慌却无比真实。
她差点就用自以为是的最优解，把公子推向了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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