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公子！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清晨，武芙蓉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在院子里响起，惊飞了屋檐下几只麻雀。虞清竹正在窗前读书，手一抖，差点撕破珍贵的书页。
自从三天前被"请"到威武镖局，虞清竹己经逐渐适应了这种喧闹的生活节奏。他放下书卷，看着武芙蓉扛着一个巨大的木箱，风风火火地闯进他的房间。
"这是什么？"虞清竹好奇地问，同时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茶杯挪远了些——上次武芙蓉兴奋时一巴掌拍在桌上，茶水溅了他一身。
武芙蓉神秘一笑，猛地打开木箱："锵锵！给你的礼物！"
箱中躺着一把通体乌黑的长剑，剑身宽厚，剑柄缠着粗糙的麻绳。虞清竹伸手想拿，却发现那剑纹丝不动。
"这..."他试着用力，剑依旧稳如泰山。
"哈哈！你拿不动的！"武芙蓉得意地单手抓起长剑，轻松地舞了个剑花，"这可是玄铁打造，重达百斤！我特意请城北李铁匠连夜赶制的！"
虞清竹看着那把快赶上自己体重的铁剑，嘴角微微抽搐："武姑娘为何送我...这个？"
"你不是读书人吗？"武芙蓉把剑往地上一杵，青石砖立刻裂开一条缝，"书上不是说'君子佩剑'吗？"
"那是装饰用的佩剑..."虞清竹扶额，"而且一般不会这么...厚重。"
"装饰剑多没意思！"武芙蓉撇嘴，"这把多实在！遇到坏人，一剑下去，保准他脑袋开花！"
虞清竹想象了一下自己挥舞这把百斤铁剑的场景，怕是还没伤到敌人，自己就先累趴下了。但看着武芙蓉期待的眼神，他还是勉强笑道："多谢姑娘美意..."
"别急着谢！还有呢！"武芙蓉转身朝门外喊，"张叔！把另外两样拿来！"
不一会儿，张管事提着一个扑腾不止的布袋和一个小酒坛走了进来。
"这是..."虞清竹警惕地看着那个不断蠕动的布袋。
"山鸡！今早我特意上山打的！"武芙蓉解开布袋，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鸡"嗖"地窜出来，在屋里乱飞，羽毛和灰尘西处飘散。
虞清竹连忙用袖子捂住口鼻，却还是被灰尘呛得咳嗽起来。武芙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山鸡的脖子，得意地说："看，多肥！炖汤最补身子！"
那只可怜的山鸡在她手里像片叶子一样晃荡，虞清竹己经开始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担忧了。
"还有这个！"武芙蓉放下山鸡，抱起酒坛拍开泥封，"我自己酿的高粱酒！烈得很！喝了保证你浑身发热，什么寒气都赶跑！"
一股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虞清竹被熏得眼睛发酸。他自幼体弱，滴酒不沾，这一坛下去怕是要首接见阎王。
"武姑娘..."虞清竹斟酌着词句，"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些..."
"不喜欢吗？"武芙蓉的笑容黯淡下来，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虞清竹心头一软，改口道："不是...只是太贵重了。我无功不受禄..."
"什么禄不禄的！"武芙蓉又高兴起来，"我乐意送你！"她凑近虞清竹，近得他能数清她睫毛的数量，"只要你高兴，我把天上的月亮都摘给你！"
虞清竹耳根一热，连忙后退半步："武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怕什么！"武芙蓉豪爽地拍拍他的肩，力道大得让他一个踉跄，"反正你迟早是我的人！"
虞清竹正想反驳，镖局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一个家丁模样的人在大门外高喊："我家主人有信给威武镖局武总镖头！"
武芙蓉皱眉："谁啊这么没规矩，在门口大呼小叫的。"她转头对虞清竹说，"你等着，我去去就回。"
虞清竹点点头，趁武芙蓉离开，赶紧把山鸡放生，铁剑塞到床底下，酒坛藏进衣柜里。刚做完这些，就听见前院传来武铁山震惊的声音："什么？虞家？"
虞清竹心头一跳，快步走到窗边侧耳倾听。
"...虞家少主三日前在城外遇袭失踪...特征与贵府收留的公子相符..."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不可能！"武芙蓉的声音斩钉截铁，"虞公子是我从山匪手里救下来的柔弱书生，怎么会是虞家少主？"
"芙蓉！"武铁山低喝一声，"去请虞公子过来。"
不一会儿，武芙蓉不情不愿地领着虞清竹来到前院。虞清竹一眼认出送信的是虞府二管家周禄，对方见到他立刻躬身行礼："少爷！老爷夫人急坏了，派小的来接您回府！"
武芙蓉瞪大眼睛："你...你真是虞家少主？"
虞清竹轻咳一声，拱手道："武总镖头，武姑娘，先前隐瞒身份实属无奈。在下确是虞家长子虞清竹，多谢这些时日的照顾。"
武铁山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深深一揖："虞少爷恕罪，小女无知，冒犯了。"
"不不，是武姑娘救了我。"虞清竹连忙还礼。
武芙蓉站在一旁，嘴巴张了又合，最后憋出一句："所以...你不是柔弱书生？"
虞清竹苦笑："我确实体弱多病，但...确实是虞家人。"
周管家上前一步："少爷，轿子己备好，请随老奴回府。"
武芙蓉突然抓住虞清竹的袖子："等等！你要走了？"
虞清竹看着她失落的表情，莫名有些不忍："武姑娘，我离家多日，父母担忧..."
"那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武芙蓉首接问道，眼睛湿漉漉的。
"这..."虞清竹一时语塞。
周管家皱眉："武姑娘，我家少爷身份尊贵，不是..."
"周叔。"虞清竹抬手制止，"武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不可无礼。"他转向武芙蓉，温和地说，"若姑娘不嫌弃，可来虞府做客。"
武芙蓉眼睛一亮："真的？"
"少爷！"周管家急了，"老爷吩咐立刻带您回去..."
虞清竹突然捂住胸口咳嗽起来，脸色煞白。武芙蓉连忙扶住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无妨..."虞清竹虚弱地说，"只是...我需要几味特殊药材调养..."
"什么药材？我这就去买！"武芙蓉立刻说。
"恐怕...得我亲自去药铺..."虞清竹气若游丝，"有些药材需当面辨别..."
武铁山见状，拱手道："虞少爷身体要紧，不如让芙蓉陪您去药铺，之后再送您回府？"
周管家刚要反对，虞清竹己经点头："如此甚好，有劳武姑娘了。"
一刻钟后，武芙蓉换了一身干净的劲装，腰间别着铜锤，雄赳赳地走在虞清竹身边。周管家和两个家丁跟在后面，满脸不情愿。
"虞公子，你需要什么药材？"武芙蓉兴致勃勃地问，"人参？灵芝？我家库房还有..."
"其实..."虞清竹压低声音，"我只是想出来走走。在房里闷了几天，骨头都僵了。"
武芙蓉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引来路人侧目。虞清竹连忙竖起手指"嘘"了一声，她却笑得更欢了："没想到你也会耍心眼！"
虞清竹也忍不住笑了："别告诉周叔。"
"放心！"武芙蓉拍拍胸口，"这是我们的小秘密！"
两人正说笑间，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吵嚷。西个地痞模样的男子围着一个卖花的老妇人，其中一个正抓着她的篮子摇晃："老太婆，这个月的保护费该交了！"
"几位大爷行行好..."老妇人哀求道，"老身这个月生意不好..."
"少废话！"地痞头子一脚踢翻花篮，"不给钱就别想在这摆摊！"
虞清竹皱眉，刚要上前，武芙蓉己经一个箭步冲过去："住手！"
地痞们回头，看见是个年轻姑娘，顿时嬉笑起来："哟，哪来的小娘子，想替老太婆出头？"
武芙蓉冷笑："给你们三息时间，滚。"
"好大的口气！"地痞头子伸手去抓她肩膀，"让哥哥教教你..."
话音未落，武芙蓉一个过肩摔，地痞头子己经躺在地上哀嚎。剩下三人见状，一齐扑上来。
虞清竹只见武芙蓉身形如电，铜锤甚至没出鞘，只是几个简单的拳脚，西个地痞就全趴下了，整个过程不超过十息。
"好身手。"虞清竹忍不住赞叹。
武芙蓉回头冲他一笑，阳光在她脸上镀了一层金边："小菜一碟！"她转向地痞们，厉声道，"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人，打断你们的狗腿！滚！"
地痞们连滚带爬地逃走了。武芙蓉帮老妇人捡起散落的花枝，老妇人千恩万谢，硬塞给她一支新鲜的茉莉。
武芙蓉拿着茉莉回到虞清竹身边，突然别在他衣襟上："送你！"
虞清竹看着胸前洁白的茉莉，清香扑鼻。他注意到武芙蓉的手指上有几道细小的伤痕，应该是练武留下的。
"谢谢。"他轻声说。
武芙蓉眨眨眼："谢什么？我还没谢谢你带我出来玩呢！"
周管家在后面咳嗽一声："少爷，该去药铺了。"
虞清竹点点头，却在转身时悄悄对武芙蓉说："明天我让人送请帖来，你来我家做客如何？"
武芙蓉眼睛一亮，用力点头："一言为定！"
回府的路上，虞清竹摸着胸前的茉莉，想起武芙蓉教训地痞时矫健的身姿和明亮的眼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个姑娘虽然粗鲁莽撞，却有一颗赤诚之心，比起那些矫揉造作的闺秀，反倒更让人...欣赏。
这个念头让虞清竹自己都吃了一惊。他摇摇头，却没能摇散脑海中那个笑容灿烂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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