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屿震颤的余波尚未平息,血雾如潮水般退去,露出祭坛中央那颗悬浮的心脏。它仍在搏动,节奏缓慢却沉重,每一次跳动都牵动秦风体内的某种东西,仿佛血脉深处有根看不见的线被轻轻扯动。
他站在原地,左手腕间的琉璃珠己冷却,但指尖仍残留着银液烙下的半枚玉佩印记。那印记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什么。
“它在等。”秦风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残余的嗡鸣,“等一个能接住它记忆的人。”
慕容雪站在他身侧,银算盘横于臂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没说话,只是盯着那颗心脏——表面浮现出的戏台轮廓正随着搏动若隐若现,与心海中的破旧门框如出一辙。
“你确定要进去?”她终于问。
“它早就把我拉进去了。”秦风笑了笑,抬手将吞天罐从袖中取出,“只是现在,轮到我反客为主。”
他不再犹豫,左手轻抚琉璃珠,闭目凝神。珠子虽冷,却仍能感知到心跳的频率。九次搏动后,必有一次微不可察的停顿——那是阵法修复自身的间隙。
“就是现在。”
吞天罐脱手飞出,悬于半空,罐口对准心脏。秦风掐诀,罐身骤然膨胀,内里黑气翻涌,竟模拟出一阵紊乱的心跳声。那声音与真实心脏不同步,却恰好卡在第九次跳动后的空档。
血雾屏障应声裂开一道缝隙。
“走!”秦风低喝。
三人身形一闪,己冲入祭坛核心。心脏近在咫尺,表面纹路愈发清晰:戏台门框、断裂的横梁、歪斜的匾额……每一笔都与万机阁入口一模一样。
“它不是阵眼。”慕容雪喃喃,“它是……容器。”
秦风没答,目光落在心脏正中那道细小的裂隙上。他取出星图碎片,轻轻一碰,碎片竟自行嵌入裂口,严丝合缝。
刹那间,心脏剧烈震颤,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如洪流般涌入吞天罐。
“来了。”秦风眼神一凝,双手结印,以系统界面为盾,强行锁定其中一段清晰画面。
画面中,血池翻滚,黑雾缭绕。老瞎子立于池边,左手紧握半块玉佩,对面站着一名披着青铜斗篷的身影。两人对峙,气氛凝重。
“漏尽阁……守不住了。”老瞎子嘴唇微动,声音虽未传出,秦风却通过口型读了出来。
紧接着,画面一闪,老瞎子将玉佩猛然插入血池。池水沸腾,一道虚影自池中升起——那是一座倒塌的石碑,碑面刻着三个残字:“劫机阁”。
秦风心头一震。
“不是万机阁……是劫机阁。”
“初代劫主的埋骨地。”慕容雪低声接道,“你那戏台,是残骸。”
秦风没说话,只是盯着画面深处。血池底部,隐约可见无数锁链缠绕着一具枯骨,而那骨骸的左手,戴着一串琉璃珠——与他腕上这串,分毫不差。
系统商城微微闪烁,【星图残片·未知坐标】的提示仍未消失。
“它想让我记住什么。”秦风咬牙,加大吞噬力度,逼迫心脏释放更多记忆。
画面再度闪动:老瞎子转身离去,玉佩断裂,碎片飞散。其中一块,落入池边一名婴儿手中——那婴儿眉心有道劫纹,正睁眼望天。
秦风呼吸一滞。
那是他。
穿越当日,他手中紧握的,正是这块玉佩。
“所以……”他缓缓睁眼,“我不是偶然绑定系统。我是被选中的钥匙。”
慕容雪神色复杂,却未多言。她知道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
心脏因持续被抽取而剧烈震颤,表面裂纹蔓延,搏动愈发紊乱。整座岛屿的地脉开始共鸣,岩层深处传来崩裂之声。
“要炸了。”秦风低声道。
“先封它。”慕容雪不再迟疑,十指翻飞,算盘珠响如雨落。她抽出三根金丝,缠绕心脏外围,布下“静脉锁灵阵”。金丝如活物般钻入裂隙,试图稳住结构。
可心脏猛然一缩,竟反向抽取她的灵力。
“什么?!”她脸色骤变,灵力如决堤般涌出,面色瞬间苍白。
“别硬撑!”秦风一把抓住吞天罐,将其抵在心脏另一侧,运转《吞魔诀》,逆向抽取阵法灵流。
双向拉锯瞬间形成。
黑气与血光交织,吞天罐剧烈震颤,罐身浮现出一道模糊面容——苍老、疯癫,嘴角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
是老瞎子。
那影像一闪即逝,但秦风看得真切。
“你在笑什么?”他冷声问,仿佛那幻影能听见。
就在此时,心脏内部再次释放出一段记忆碎片。
老瞎子站在血池边,低头看着怀中婴儿,轻声道:“小友,你这命盘比筛子漏得还快……可正因如此,才能装下整个天道。”
画面戛然而止。
秦风瞳孔微缩。
“原来……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会来。”
慕容雪咬破指尖,将血滴入算盘,最后一道阵纹终于成型。金丝收紧,心脏搏动渐缓,裂纹停止蔓延。
“稳住了。”她喘息着,几乎脱力。
秦风却没有放松。他盯着那颗被封印的心脏,忽然伸手,将星图碎片从裂隙中拔出。
碎片离体瞬间,心脏表面最后一道戏台纹路彻底消散。
“它认得你。”慕容雪靠在祭坛边缘,声音虚弱,“不只是血脉共鸣,是更早之前的契约。”
秦风低头,左手腕间的琉璃珠悄然变色——由原本的青碧,转为深红,色泽如血,与秦昊右眼如出一辙。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袖中。
“它想让我继承什么。”他说,“不是力量,是责任。”
“还是陷阱?”慕容雪问。
秦风笑了,笑得漫不经心:“哎呀呀,这届天道不太行啊。”
话音未落,吞天罐突然剧烈一震。
罐身浮现一行细小裂纹,裂缝中渗出一滴银液——与巨兽瞳中流出的银液同源。
秦风伸手接住,银液在他掌心凝聚,缓缓勾勒出一幅微型星图。星图中央,一点红光闪烁,正是他们所在的位置。
而星图边缘,另有三点微光遥遥对应,其中一点,正位于那座孤峰秘境之下。
“坐标齐了。”秦风收起银液,看向慕容雪,“劫主埋骨地,能进。”
慕容雪点头,挣扎着起身,银算盘己残破不堪,唯有中央那枚“机”字珠依旧完好。
“走之前,”她忽然问,“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是现在?”
秦风望向祭坛上方那片尚未散尽的血雾,轻声道:“也许不是我选择了系统。”
“是系统,等到了我。”
他转身欲行,脚步却顿住。
左手腕间的琉璃珠,正微微跳动——如同心跳。
一滴血,自袖口滑落,砸在祭坛裂痕中,瞬间被吸入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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