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野把牛奶罐的拉环 “啪” 地扯开，奶白色的液体溅了点在戏服上，她也没在意，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着，眼神却恶狠狠地盯着门口，像是在跟空气较劲。
“小怎么了？” 她对着空荡的休息室嘟囔，声音里带着点没底气的硬撑，“小，还不是一样睡了你前夫！” 说到这儿，她又灌了口牛奶，嘴角撇出点得意的弧度，“我天天睡，气死你！就让你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睁着眼数天花板！”
罐子里的牛奶见了底，她把空罐捏扁，扔进垃圾桶，发出 “哐当” 一声。
另一头的走廊里，沈汀澜看着暖巴还没完全松开的眉头，指尖轻轻敲了敲墙壁：“刚才陆知野那样，看见了？”
暖巴点点头，小声说：“她好像…… 很生气。”
“是气自己控制不住脾气。” 沈汀澜笑了笑，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脸上，显得格外平静，“娱乐圈第一课，永远别跟人首接冲突。你赢了，别人说你刻薄；你输了，别人说你没用。无论哪种，你都是输家 —— 因为你的情绪先失控了。”
她顿了顿，看向暖巴懵懂的眼睛：“情绪不稳定，是这行的致命伤。导演不会用一个说哭就哭、说炸就炸的演员，资本也不会捧一个随时可能惹祸的艺人。”
暖巴眨了眨眼，忽然反应过来：“刚才…… 沈姐是在给我上课？”
“对。” 沈汀澜点头，语气认真了些，“在这儿混，先学会忍。不是窝囊，是沉住气。察言观色，看清楚对方的底牌，想明白自己要什么，再动。” 她抬手指了指片场的方向，“你看那些站在领奖台上的人，哪个不是把脾气藏得死死的？三思而后行，才能走得远。”
暖巴低下头，手指在帆布包带上绕着圈，心里慢慢琢磨着这话。刚才陆知野发火时，她吓得差点哭出来，现在想想，要是自己真哭了，传出去怕是要被笑 “玻璃心”，连助理都做不稳。
“我记住了，沈姐。” 她抬起头，眼神亮了些，带着点认真，“忍耐，察言观色，三思而后行。”
沈汀澜看着她眼里的光，没再多说。有些道理，总得自己摔过跤才记得牢。她转身往化妆间走，暖巴赶紧跟上，脚步比刚才稳了些。
休息室里，陆知野又开了一罐牛奶，喝得没滋没味。手机响了，是沈砚绝发来的消息：少喝点，凉。
她看着屏幕，脸 “腾” 地红了，手指飞快地回：要你管！
发完又觉得不妥，删了重写：知道了。
按下发送键，她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抓起牛奶罐又喝了一口，嘴角却悄悄翘了起来。
走廊里的风轻轻吹过，带着片场特有的烟火气。有人在较劲，有人在学习，有人在布局，这场围绕着电影和人心的戏，还在热热闹闹地演着。
陆知野刚把手机屏幕按亮，就看见沈砚绝发来的消息，指尖在 “木瓜虽好，别多喝” 几个字上顿了顿，心里正嘀咕 “关你屁事”，下一句就弹了出来 ——“其实小也有小的好处”。
她的火 “噌” 地就上来了，刚要打字回怼，新消息又跳了出来：“起码可以一手掌握啊。”
“沈砚绝你个老流氓！” 陆知野差点把手机扔出去，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心里把他骂了八百遍 —— 这是变着法儿嘲笑她身材呢！
就在她输入框里敲下 “你有病啊” 三个字时，沈砚绝的消息又到了：“控制情绪，不要做情绪的奴隶，要做情绪的主人。”
那行字像盆冷水，兜头浇下来。陆知野的指尖悬在发送键上，忽然愣住了。
是啊，她又要发脾气了。
刚才在走廊里，她己经忍住了一次；现在对着一条消息，怎么又绷不住了？
沈砚绝要是真想嘲讽她，大可以像圈内那些人似的，阴阳怪气地传闲话，何必费功夫发消息？他那句 “一手掌握” 听着流氓，可紧跟着就是 “控制情绪”，分明是在提醒她 —— 又要被情绪牵着走了。
他是在教她。
这个认知像颗小石子，在陆知野心里漾开圈圈涟漪。她放下手机，靠在沙发上，看着桌上那罐没喝完的木瓜牛奶，忽然觉得刚才的火气褪得有点快。
以前在剧组，谁敢拿她身材说事，她能当场掀桌子。可沈砚绝这么 “欺负” 她，她居然没真生气，反而…… 有点暖？
她想起刚才他在电话里批评她 “气度小”，想起他让她别跟暖巴计较，想起他现在还在盯着她的情绪 —— 这不就是在乎吗？要是不在乎，管她脾气好不好，管她能不能走得远？
越骂越说明在乎，对吧？
陆知野忽然有点渴望他再多说几句，哪怕是骂她 “蠢”、“冲动”、“没脑子”，也好过以前在圈里没人管、没人教，跌跌撞撞地闯祸。
她拿起手机，删掉了输入框里的狠话，重新敲了一行字，删删改改好几次，最后发出去的是：“知道了，沈老师。牛奶我放冰箱了，没多喝。”
发完就把手机扔到一边，假装看剧本，耳朵却竖着听消息提示音。
过了几分钟，手机 “叮” 地响了。
沈砚绝只回了一个字：“乖。”
陆知野的脸 “腾” 地又红了，抓起剧本往脸上一盖，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休息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空调的风声，她忽然觉得，被人这么 “管着”，好像也没那么难受。
起码，不用再一个人硬扛着了。
她翻了页剧本，目光落在 “哑巴女” 被霸凌的那场戏上，深吸一口气。
行吧，为了不被沈砚绝看扁，为了他那句 “乖”，这脾气，她改就是了。
总有一天，她要让他看看，她陆知野不光能控制情绪，还能把这角色演活，让所有人都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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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场的灯光晃得人眼晕，沈汀澜趁着补妆的间隙，指尖悄悄滑开手机屏，屏幕映出她眼底的笑意。给沈砚绝发消息时，尾音都带着点雀跃：“陆知野那暴脾气，差不多被你调教顺了？刚才看她抱牛奶走的样子，居然没炸毛。”
消息发出去没两秒，沈砚绝的回复就弹了进来，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笃定：“嗯，顺毛了。再磨磨，能成器。”
沈汀澜忍不住弯了弯唇，指尖飞快敲打：“还是你有办法，厉害啊。”
“就爱听你夸我。”沈砚绝的消息紧跟着来，末尾还加了个勾唇角的表情，看得沈汀澜耳根发烫。
她咬着唇回了句：“死相！”发完又觉得不够，补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包，才切回正题，“对了，咱们接下来，是不是得多拉些盟友？”
沈砚绝那边沉默了几秒，大概在琢磨，回复很干脆：“越多越好。星耀这些年仗着资本压了不少人，导演、演员，憋着气的多了去了。拉他们进来，成了利益共同体，胜算才大。”
沈汀澜对着屏幕点头，指尖在“发送”键上顿了顿。她想起星耀副总上次在酒局上的嘴脸，想起曼姐那些藏着算计的话，想起父亲病房里那句“别让人欺负了”。搞垮星耀从来不是一句空话，得一步一步来——陆知野是颗意外的棋，现在看来能走活；盟友则是根基，得慢慢盘。
她关掉对话框，把手机塞回包里，化妆师正好拿着粉扑凑过来：“澜姐，想什么呢，笑这么甜？”
“没什么。”沈汀澜仰头让她补粉，目光透过镜子落在片场远处，陆知野正拿着剧本跟副导演讨论，侧脸绷得认真，脾气确实收敛了不少。
真好啊。
她在心里轻轻叹口气。有沈砚绝在前面扛着，有慢慢聚拢的力量，这场仗，他们总会赢的。
毕竟，他们从来不是孤军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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