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太医院密室内的烛火却仍未熄灭。苏婉儿站在案前，手中银针轻轻挑开瓷瓶封口，一股淡淡的腥气随着微风飘散开来，她眉心一蹙，立刻将瓶口凑近鼻尖细嗅。
“果然是朱砂。”她低声自语，随即取出一小片先前从病患衣物上剪下的布角，在指尖轻轻捻动。布料上的污渍早己干涸，却隐隐泛着一层暗红光泽。
门外传来脚步声，南宫墨掀帘而入，衣袂带起一阵冷风。她目光扫过桌上瓶瓶罐罐，沉声道：“春桃醒了？”
苏婉儿点头：“刚醒，但神志不清，嘴里一首念叨‘他们杀了人’。”
南宫墨眉头紧锁，走到桌边拿起瓷瓶轻嗅片刻，神色愈发凝重：“朱砂本是药材，若长期饮用含微量朱砂的水，确实会引发高热、脉乱等症状，但……”她顿了顿，“这香味，你可闻得出来？”
苏婉儿凑近细闻，眼神微变：“像是……沉香混着某种药草，极淡，却又不寻常。”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警觉。
“调取宫中朱砂出入账目。”南宫墨下令，“我要知道最近三个月内，谁领取过大量朱砂。”
苏婉儿应声而去，南宫墨则转身走向另一侧的审讯室。屋内昏暗，仅有一盏孤灯悬于头顶，映照出一名少女蜷缩在角落的身影。她面色苍白，双目呆滞，见南宫墨进来，身子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你叫春桃？”南宫墨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少女嘴唇颤抖，半晌才低声道：“娘娘饶命……我真的不知道太多……我只是个打水的小宫女……”
“你每日往井里投的是什么？”南宫墨步步逼近。
春桃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说让我每天放一点点进去，给点赏钱……我、我实在忍不住……”
“是谁指使你的？”南宫墨声音陡然一沉。
少女剧烈颤抖起来，嘴唇哆嗦着，却迟迟说不出话。
南宫墨忽然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让她无法挣脱：“你说不说，我不逼你。但若再拖延，下一个中毒的人，或许就是你自己。”
春桃终于崩溃，眼泪夺眶而出：“是一个穿官服的男人……他说他是萧大人……”
“萧大人？”南宫墨瞳孔一缩，“哪个萧大人？”
“我不知道……他没报全名……只是自称‘萧大人’……每次都是夜里来，蒙着脸……”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是在呜咽，“他们说，若是我说出去，就杀我全家……”
南宫墨松开手，缓缓站起身，脸色阴沉如水。她没有再多问，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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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书房内，轩辕凌正伏案翻阅一份刚刚呈上的奏折。纸张微微泛黄，是他亲自调取的历年太医署药材出入记录。他的手指停在一页“朱砂领用明细”上，上面赫然写着：三月前，礼部尚书萧明远曾一次性申领十两朱砂，用途栏写着“御用安神”。
他眯起眼，心头浮现出昨夜与萧明远的对话。
“民心不可违。”
“若非有人煽动，何来流言？”
当时萧明远低头告退时的表情，此刻回想起来，竟显得意味深长。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南宫墨一身戎装推门而入，腰间佩剑尚未卸下，神情冷峻。
“查到了。”她开门见山，“春桃供出，幕后之人自称‘萧大人’，每日往御膳房侧井投放朱砂粉末，导致疫病蔓延。”
轩辕凌缓缓抬头，目光沉静如水：“萧明远。”
“可能性极大。”南宫墨上前一步，“他己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关键节点上。账册中的‘萧’字落款，很可能也是他所为。”
轩辕凌沉默片刻，忽然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天际浮动的云层：“若真是他……为何要这么做？”
“动摇你的统治。”南宫墨语气坚定，“他知道你是改革派，也知道你信任我。他想让你陷入孤立，让百姓相信，这场疫病，是因为你违背祖制。”
轩辕凌缓缓闭上眼，似在思索。片刻后，他转身看向她：“你打算怎么做？”
“封锁所有水源，彻查宫中人员往来，尤其是近期频繁出入御膳房、太医院的官员。”南宫墨毫不犹豫，“同时，我建议立即拘押萧明远，以防他销毁证据。”
轩辕凌静静看着她，许久，才缓缓点头：“好。”
他提笔写下一道密令，交给等候在外的内侍：“即刻执行。”
内侍接过，躬身退下。
待殿内只剩两人，轩辕凌忽然低声开口：“你我之间，不可再有猜忌。”
南宫墨怔了一下，抬眸望向他。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脸上，那双常年藏匿于帝王威仪下的眼睛，此刻竟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她点了点头，未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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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密室内，苏婉儿正在调配试剂，试图进一步分析朱砂中的异香来源。她将一小撮粉末溶于水中，观察其溶解速度和色泽变化，忽然，她注意到液体表面泛起一层极其细微的油膜。
“这不是普通的朱砂。”她喃喃自语，心中升起一个可怕的猜测——这种配方，似乎曾在某位老太医的笔记中出现过，那是一种前朝秘制的慢性毒剂，专门用于宫廷内部的暗杀。
她正欲继续深入研究，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苏大夫，娘娘请您速去凤仪宫。”一名侍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苏婉儿迅速收起样本，将瓷瓶贴身藏好，起身整理衣袍，快步出门。
她不知道，就在她离开后不久，窗外的一道黑影悄然闪现，一双幽深的眼睛透过缝隙，落在她方才放置样本的位置上，久久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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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内，南宫墨己换上皇后常服，却依旧佩戴着佩剑。她立于殿中，目光扫过面前跪着的数名禁军统领。
“从现在开始，宫中所有水源封闭，除经我与陛下亲自批准者外，任何人不得私自取水。”她语气冷肃，“御膳房、太医院、各寝宫井口全部派人把守，一旦发现异常，立刻上报。”
“遵命！”众统领齐声应诺。
待众人退下，南宫墨缓步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枯叶纷飞，心中却无暇顾及秋意。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风暴，还未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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