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6月28日上午九点，深圳龙华区的廉租房里，张伟盯着手机银行的到账短信，手指在屏幕上着那串数字——“8000000.00”。阳光透过防盗网的缝隙照进来，在数字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像他此刻七上八下的心。
三天前，他从拘留所出来，身上只剩狱警退回的五十块钱。高利贷公司被端了，黄老板和刀疤强判了死刑，按理说他该松口气，可看着父母在乡下破旧的土房里咳嗽，看着女儿在医院催缴费用的短信，他觉得自己比坐牢时更窒息。
他试过找工作，可“前科人员”的标签像烙印，连工地搬砖都没人要。昨天晚上，他蹲在致一科技大厦门口，想等李晓梅——他听说她回深圳参加子公司的剪彩，却连大门都没进去，被保安客气地“请”到了一边。
“张先生吗？”手机突然响起，陌生的号码，声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清晰，“我是沈诗涵。800万己经汇到你账户上，查收一下。”
张伟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沈……沈总？您为什么……”
“别误会。”沈诗涵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背景里有敲击键盘的轻响，“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你父母和女儿的。”
廉租房的木门没关严，风灌进来，带着楼道里垃圾桶的馊味。张伟想起二十年前，他和李晓梅在电子厂宿舍，她攒了三个月工资给他买的那双回力鞋；想起十年前，她挺着大肚子摆夜市，说“等孩子生了，我们就攒钱买套房”；想起一年前，他卷走所有钱时，她眼里的光像被掐灭的蜡烛。
“沈总，我……”他想说“我不配”，喉咙却像被堵住。
“你确实不配。”沈诗涵的语气没有温度，却也没有鄙夷，“但你父母生你养你，没欠你什么；你女儿更没做错什么，不该跟着你受苦。这800万，够给你父母在长沙买套带电梯的房子，够你女儿做三次心脏手术，剩下的存起来，够他们这辈子衣食无忧。”
张伟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了那串数字。他知道沈诗涵是谁——那个95后女总裁，靠自己把公司做到万亿市值，她的书里写着“利益是人性的试金石”，可她现在却给了他一笔足以救命的钱。
“这钱……算是我借的吗？”他哽咽着问，“我以后……我慢慢还……”
“不用还。”沈诗涵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翻看什么文件，“李晓梅在致一工作时，把所有奖金都投了公司股票，她套现那天，特意让财务留了一笔‘应急款’，说‘万一张伟走投无路，别让他爹娘和孩子跟着遭罪’。这800万，是她的钱，我只是代转。”
张伟愣住了。那个被他伤得体无完肤的女人，居然还在替他着想？他想起离婚时自己说的话：“你这辈子也就配扫厕所”，现在想来，自己才是那个该被扫进垃圾堆的人。
“她还说什么了？”他几乎是哀求着问。
“她说，”沈诗涵的声音里终于带了点暖意，“让你以后好好做人，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别墅区书房里的商业密码 别再碰股票，别再想投机取巧。找份踏实的活，比如去她投资的农场看仓库——就是之前那个张磊待过的地方，包吃住，工资不高，但够你自己糊口。”
张伟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农场看仓库……他想起张磊，那个和他一样犯过错的逃兵，听说现在在农场种果树，上个月还寄了箱苹果给沈诗涵，说“味道比城里买的甜”。
“告诉她……谢谢。”张伟擦掉眼泪，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也谢谢您，沈总。”
“不用谢我。”沈诗涵说，“我只是做了她交代的事。还有，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的路，自己走。别再联系她，也别想着找借口靠近——她现在的生活很好，不需要你的‘补偿’。”
挂了电话，张伟坐在地上，看着手机里的800万，突然觉得这钱像块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他打开通讯录，找到“爸”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小伟？你出来了？”父亲的声音带着哭腔，背景里有母亲的咳嗽声。
“爸，”张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稳，“我给你们汇了笔钱，你们去长沙买套房，再请个保姆……还有，倩倩的手术费，我也凑齐了。”
他没说钱是谁给的，也没说自己以后要去农场。有些愧疚，只能用一辈子的踏实去偿还。
***同一时间，长沙的“湘江壹号”别墅里，李晓梅看着沈诗涵发来的消息：“钱己转，他接了。”她放下手机，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江面上的游船。
昨天沈诗涵给她打电话，说“张伟父母快不行了，女儿的手术也拖不起”，问她“要不要帮一把”。她沉默了很久，想起小时候母亲说的话：“恨一个人，别让他的错牵连到无辜的人。”
“谢谢。”她给沈诗涵回了条消息，然后点开女儿班级群的照片——倩倩穿着病号服，举着画笔画了个太阳，旁边写着“希望妈妈永远开心”。
李晓梅笑了笑，眼角有泪光。她知道，自己不是原谅张伟，是放过自己。那些爱过、恨过的过往，就像湘江的水，流走了，就不再回头。
***下午三点，张伟背着简单的行李，站在去农场的长途汽车站。他给父母转了500万，给女儿的医院账户打了200万，剩下的100万存成了定期，密码是女儿的生日。
手机里收到一条陌生短信，是沈诗涵发来的：“农场王老板说，给你留了间宿舍，明天开始学修剪果树。记住，树要修枝才能结果，人也一样。”
张伟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蓝得像被洗过。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像李晓梅那样东山再起，也不可能像沈诗涵那样活成传奇，但至少，他还有机会做个像样的人——为了父母的晚年，为了女儿的明天，也为了那句迟到了太久的“对不起”。
汽车发动时，他最后看了一眼龙华的方向。那里有他曾经的出租屋，有他挥霍过的青春，有他伤害过的人。但从今天起，那些都成了过去。
前路或许漫长，或许平凡，但至少，是朝着光的方向。就像沈诗涵书里写的：“救赎从来不是靠别人的原谅，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回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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