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7月23日下午三点，郑州老城区的拆迁片区里，40岁的周建明站在自家即将被推倒的红砖房前，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刺得他眼睛发疼——星特币兑换成数字人民币的到账信息：3000000000.00元，备注栏里“数字货币监管账户”的字样像一道冰冷的光，映着他涨红的脸。
“建明，钱真到了？”妻子刘梅攥着拆迁协议的手在发抖，指甲缝里还沾着墙灰。这对80后夫妻在这片老城区住了15年，靠周建明开出租车、刘梅做家政勉强糊口，三个月前听信“炒股能暴富”的传言，把拆迁预赔款和全部积蓄投进股市，又跟风买了星特币，没想到赶上虚拟币暴涨，一夜之间从“拆迁户”变成了“亿万富翁”。
周建明没应声，点开数字人民币钱包的转账界面，指尖悬在“刘梅”的名字上方，突然觉得这两个字格外陌生。昨天在证券交易所，他听到有人说“男人有钱就该活出个人样”，刚才路过4S店，橱窗里的劳斯莱斯幻影像在对他招手，连路边发传单的年轻女孩，笑起来都比家里那个满脸皱纹的黄脸婆顺眼。
“咱们先去买套大房子吧？”刘梅小心翼翼地提议，“孩子明年要上初中，得找个好学区……”
“买什么学区房？”周建明猛地打断她，语气里的不耐烦像针一样扎人，“要住就住郑东新区的别墅，带泳池的那种！再给我买辆宾利，以前开出租时，那些豪车司机看我的眼神，我记一辈子！”
他没看见刘梅眼里瞬间黯淡下去的光，只顾着翻手机里的“富豪生活指南”，嘴里念叨着：“听说星特币的沈总住的别墅带光伏板，发电不用交钱，咱们也得买一套……对了，你那工作别干了，天天伺候人，丢我的脸。”
***下午五点，周建明揣着手机走进一家高档会所，门口的侍者毕恭毕敬地弯腰，他挺了挺原本有些佝偻的背，突然觉得“40岁才是人生的开始”。包厢里，昨天认识的“股友”己经等着了，桌上摆着茅台和海参，旁边坐着个穿吊带裙的年轻女孩，笑盈盈地给他倒酒：“周哥真是好福气，一夜暴富，以后可得带带我们。”
“小意思。”周建明喝着酒，吹嘘自己“眼光独到，早就看透星特币能涨”，绝口不提当初是刘梅哭着劝他“别把拆迁款全投进去”。女孩往他怀里靠了靠，娇声说：“周哥，我最近看上一款爱马仕包，就是有点贵……”
他想都没想就掏出手机：“多少？首接转你！”数字人民币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响起，他看着女孩惊喜的表情，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满足感——比开十年出租车收到的所有好评加起来都强烈。
***与此同时，刘梅坐在空荡荡的拆迁房里，手里捏着周建明忘带的降压药。手机里弹出致新银行的短信：“您丈夫的账户于17:23向陌生账户转账50万元，该账户近期有多次‘杀猪盘’举报记录，请注意资金安全。”
她想起刚结婚时，周建明骑着二手摩托车带她去看电影，说“等以后有钱了，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想起他开出租车累到腰椎间盘突出，却总把最好的菜夹给她；想起买星特币时，他握着她的手说“输赢咱们一起扛”。那些画面像老电影一样在眼前闪回，和现在手机里冰冷的转账记录重叠，让她忍不住捂住脸哭起来。
邻居张阿姨路过，看到她哭红的眼睛，叹了口气：“小梅，我刚才看见建明跟个年轻姑娘进了会所，你可得当心点。那钱是好东西，但也能把人的心烧糊涂——你没看新闻里说，多少夫妻因为突然有钱反目成仇？”
刘梅抹了把眼泪，点开致新银行APP里的“家庭账户管理”功能——这是她昨天刚开通的，能查看共同账户的收支明细。屏幕上，周建明的消费记录像雪片一样刷新：20万买手表，30万买项链，100万转账给“朋友”周转……每一笔都没经过她的同意。
***晚上八点，周建明醉醺醺地回到拆迁房，看到刘梅坐在黑暗里，突然觉得烦躁：“大晚上不开灯，装什么鬼？”
“周建明，我们离婚吧。”刘梅的声音很平静，手里拿着打印出来的转账记录，“这30亿，你自己留着花吧。我宁愿住原来的小房子，跟那个会给我剥橘子、会记得我不吃香菜的人过一辈子，也不要现在这个为了钱连家都不认的你。”
周建明愣住了，酒瞬间醒了大半。他看着刘梅眼里的失望，突然想起自己转出去的那些钱，想起女孩娇嗲的声音，想起会所里虚假的恭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窗外的拆迁车正在轰鸣，仿佛要把这15年的烟火气、把那些藏在柴米油盐里的温情，连同老房子一起推倒碾碎。
他想说“我错了”，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手机屏幕亮着，星特币的实时价格还在涨，但那串数字此刻看起来像个巨大的讽刺——它能买到别墅、豪车、别人的阿谀奉承，却买不回妻子眼里曾经的光，买不回自己曾经那个虽然穷却懂得珍惜的灵魂。
夜色渐深，拆迁片区的灯一盏盏熄灭。刘梅收拾好简单的行李，走出家门时，回头看了一眼这座承载了15年记忆的老房子，和那个站在黑暗里、身影佝偻得像刚开出租车时的男人。她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被欲望吞噬，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比如爱情，比如初心，比如那个相信“钱够用就好，人好才最重要”的自己。
而那30亿数字人民币，像一面冰冷的镜子，照出了人性深处最丑陋的褶皱：当欲望挣脱了道德的缰绳，当金钱成了衡量一切的标准，再深厚的感情，也会在利益的洪流里，碎成不值一提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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