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6月18日晚上十一点，新疆玄武监狱的红砖墙外，沙漠的风卷着沙粒掠过光伏电网，发出轻微的嗡鸣。A区的监舍里，前金融高管老张翻了个身，身下的石墨烯床垫自动调节软硬度，适应他的脊椎曲线。墙上的智能屏显示室内温度24℃，湿度40%，这是致一的“睡眠优化系统”根据犯人体质设定的最佳参数——再过十分钟，灯光将自动调至“月光模式”，帮助犯人入睡。
“老张，明天还得改光伏电站的图纸不？”邻铺的老李轻声问，他正用致一的电子书阅读器看《智能电网原理》，屏幕的蓝光己调至最低，“我那灌溉系统的算法，还想请你指点指点。”
老张打了个哈欠：“改完这版就行，致一的工程师说，咱们设计的储能方案能省30%的电。睡吧，明天早上还有星畅的有机豆浆，去晚了就没了。”
监舍的安防系统发出一声轻响，是致一的量子传感器在进行夜间巡检，扫描是否有异常活动。但这声音很轻，像风吹过窗棂，大多数犯人早己习惯，甚至觉得这是“安全的信号”——在这里，劳动改造是白天的事，晚上属于休息和学习，没人会在深夜被叫醒去搬砖、缝麻袋。
***同一时间，中原某普通监狱的劳作车间里，白炽灯的光惨白刺眼。前乡镇干部老王佝偻着背，手里的针线穿进麻袋的粗布眼里，针扎破了手指也顾不上擦。车间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一点，黑板上的数字还停留在“今日任务：每人缝50条麻袋，未完成者通宵加班”。
“王哥，歇会儿吧。”旁边的年轻人小李偷偷递过块干硬的馒头，“我这还有半瓶水，你润润喉。”
老王摆摆手，喉咙干得发疼。早上五点起床，除了半小时吃饭时间，他己经缝了十七个小时麻袋，指尖磨出的血泡破了又结，渗进粗糙的麻布纤维里。“完不成任务，明天的‘考核分’又得扣。”他声音嘶哑，“扣到一定程度，减刑都没指望。”
车间的铁门突然被推开，狱警的手电筒光柱扫过来：“都快点！这批麻袋明天一早要装车，谁拖后腿，这个月的‘劳动报酬’就别想拿了！”
所谓的“劳动报酬”，是每月八十块的“零花钱”，还得扣除“伙食费”“住宿费”，最后能拿到手的不过三十块，连买块肥皂都要算计。老王看着麻袋上的线脚，歪歪扭扭像条蜈蚣——他以前在镇政府写材料，握的是钢笔，现在却要跟针线较劲，手指关节肿得像个馒头。
***午夜十二点，玄武监狱的夜巡机器人滑过走廊，光伏驱动的轮轴几乎无声。B区的犯人们大多己入睡，只有少数人在宿舍的光伏灯下看书——老张在研究《沙漠光伏电站设计手册》，准备明天和致一的工程师讨论新方案；前能源厅厅长在写《节能改造建议书》，他设计的“风光互补”系统己在玄武G区投入使用，每月能省2000度电。
宿舍的智能屏突然亮起柔和的光，弹出提示：“明日早餐：星畅有机粥、全麦面包、致一农场鸡蛋，可选无糖豆浆。”这是为了照顾有糖尿病的犯人，系统会自动调整餐食配方。
而在千里之外的普通监狱，老王终于缝完了第50条麻袋。他拖着灌铅的腿走到墙角，拿起搪瓷碗接了点自来水，就着干馒头咽下去。车间的灯还亮着，几个年轻犯人趴在麻袋上打盹，口水浸湿了刚缝好的布面。
“明天还得早起翻沙子。”小李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说那活儿更累，粉尘大，好多人都得了咳嗽病。”
老王没说话，望着窗外的月亮。他在报纸上见过玄武监狱的照片，犯人住着带书架的单间，能靠设计光伏图纸挣奖金，每月3800元，够给家里寄钱买星畅的有机奶粉。他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能不能去那样的地方，只知道现在每多缝一条麻袋，离“减刑”就近一点，离那遥不可及的“尊严”就远一点。
***凌晨一点，玄武监狱的医疗机器人在巡房。它戴着光伏供电的听诊器，轻轻贴近老张的胸口，监测到他的心率有点快，立刻在智能屏上推送“睡前冥想音乐”——致一的AI系统分析，这是白天改图纸太专注导致的，建议放松神经。
老张戴上耳机，冥想音乐混着沙漠的风声，让他很快坠入梦乡。梦里，他设计的光伏电站在戈壁上铺开，像片蓝色的海，沈诗涵的虚拟形象在电站中央对他笑，说“这方案能推广到全国”。
而普通监狱的车间里，老王和小李被狱警叫醒，开始搬运缝好的麻袋。沉重的袋子压弯了他们的腰，脚步声在空旷的车间里回响，像在敲打着无人问津的绝望。墙角的蜘蛛在结网，网住了飞蛾，也网住了这些在深夜里挣扎的影子。
***凌晨两点，玄武监狱的光伏储能系统自动切换到“夜间模式”，确保恒温系统和安防设备正常运行。监区的电子屏显示着明日的劳动安排：“A区犯人：优化光伏电站控制程序；B区犯人：调试智能灌溉系统；C区犯人：为星畅有机农场设计包装方案”——每项任务后面都标注着“可兑换积分：50-200分”，积分能换奖金、换亲情通话时长、换星畅的零食。
普通监狱的犯人们终于回到监舍，躺在硬板床上，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老王摸了摸枕头下的小本子，上面记着减刑的天数，每多一天，他就画个勾，现在本子快用完了，勾却没画满一半。
窗外的月光一样清冷，却照出了两重世界。一边是红砖墙内的安睡，梦里有光伏板和代码；一边是铁窗后的疲惫，醒着是麻袋和沙子。老王闭上眼睛时，突然想起刚入狱时狱警说的话：“好好改造，争取去玄武——那里，才是人待的地方。”
只是这“争取”二字，隔着万水千山，隔着考核标准，隔着他和那些“大人物”之间，看不见的层级。
夜还很长，玄武监狱的机器人还在巡房，普通监狱的镣铐声还在回响，像两个永远不会交汇的音符，在2024年6月18日的深夜里，各自低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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