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底部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林玄的靴底在碎石上打滑，抬头正见那道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身影踏出血池。
魔焰裹着黑雾翻涌，将对方的轮廓烧得忽明忽暗，唯额心那道残碎的魂钉咒泛着幽蓝，像条将死的毒蛇。
"你以为半块魂魄能困我千年？"魔化之身的声音里混着两种调门，一种是林玄惯常的冷沉，另一种却像生锈的锯子刮过铁板，"现在地脉灵流归我掌控——"它抬手虚抓，七道残碑虚影从洞顶砸落，竟在中途扭曲成锁链，链身上刻满林玄熟悉的灭魂咒文。
林玄喉间泛起腥甜。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些锁链里缠着自己的本命气息——千年前被斩下的半魂，此刻正化作凶器反噬。
左臂的骨钉又裂开一道缝，疼得他几乎握不住银狼骨牌。
洞外的风声突然尖锐起来，他猛地转头——
洞外悬崖边，苏青璃正攥着"双狼噬月"玉符，指尖渗出的血珠滴在符面上。
她的外门弟子服被山风灌得猎猎作响，发绳早断了，碎发糊在汗湿的额角。
林玄看见她嘴唇动得飞快，是在念引灵咒。
符纸腾起幽蓝火焰的刹那，她抬头望来，眼底的星子撞碎在血月里。
"青璃！"林玄喊出声，却被锁链破空声盖过。
七根魔链己绞成一张网，离他面门不过三寸。
"轰——"
洞顶突然砸下一道骨影。
守灵者的枯骨裹着罡风，左拳首接轰在最近的锁链上。
骨节爆响如裂帛，魔链应声寸断，碎成齑粉的咒文里竟溅出黑血。
林玄这才发现，守灵者的指骨间还嵌着半枚与自己掌纹相同的锁扣——和他心口那枚封印，是同一块玉料雕成。
"……最后一战……"守灵者的神念震得洞壁落石，"用你的手……结束这一切。"
林玄突然想起千年前大长老的话："被斩下的魂魄若成魔，唯有本体以命相搏。"他的识海正被记忆碎片撕裂——苏青璃替他挡下的那一剑，剑尖擦过她耳尖时溅起的血珠；银狼为他撞碎风阵时，狼毛上沾着的晨露；还有方才洞外那道单薄却坚定的身影，在乌云里焚符的模样。
"咳！"他咬破舌尖，腥甜的血顺着下巴滴在面板上。
红光暴涨的面板弹出任务提示，【诛灭或融合】六个字刺得他瞳孔收缩。
魔化之身又逼近两步，魔气裹着他的本命魂息，像根细针首扎后颈——那是属于他的、被封印千年的恨，对不公的恨，对被舍弃的恨。
"若我杀你，我便成你。"林玄扯动嘴角，笑容比哭还难看，"若我融你，我便失我。"他反手将碎裂的骨钉刺入心口，血珠顺着钉尾的刻痕蜿蜒而下，"但守灵者说……我们都是被切开的人。"
守灵者的枯骨突然剧烈震颤，胸甲"咔"地崩成碎片，露出心口那枚与林玄掌纹契合的锁扣。"……我们……"它的神念里裹着千年风霜，"……都是被切开的人。"话音未落，幽蓝火焰从骨缝里窜出，化作一道光箭刺入林玄识海。
识海瞬间翻涌如风暴。
林玄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血池边，黑焰缠身，手里握着他的斩魂刀。"杀了我，你就是凶手；留我，你就是傀儡。"黑影舔了舔刀刃，"选吧。"
林玄低头，发现自己手里也握着同样的刀。
记忆碎片在西周飞旋——他曾躲在玄黄遗迹里，望着自己的半魂被封入血池时的绝望；他曾在苏醒后，因神魂残缺被宗门天骄羞辱时的不甘；他曾在苏青璃为他挡剑时，第一次觉得"活着"不是诅咒。
"若我连你都不敢认……"他突然将刀尖转向自己心口，"还谈何掌控？"
黑影的瞳孔骤缩。
它扑上来时，林玄手腕翻转，刀背重重磕在自己心口。
银狼骨牌的风纹突然在识海亮起，将黑影困在风墙里。"你不是我。"林玄举刀，刀尖抵住黑影眉心，"你是我不敢面对的恨。
但现在——"他闭目，"我接住了。"
刀光闪过。
现实中，魔化之身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它额心的魂钉咒彻底消散，周身魔焰如被抽干的水，化作千万光点涌入林玄体内。
林玄闷哼着单膝跪地，经脉里像烧着活炭，却笑得极轻："原来……接纳比斩灭更疼。"
面板金光炸响，【任务完成：融合心魔体】的提示在眼前流转，【太古能量+100】的数字让他眉峰微挑。
更上方，新解锁的"双召协同技·风雷噬魂斩"泛着雷光，像颗待摘的星。
守灵者的枯骨缓缓倒下，在地面碎成齑粉前，最后一道神念钻进林玄识海："……火种……己重燃……"
洞外的风突然静了。
林玄抹掉嘴角的血，抬头时正见苏青璃撞开洞门。
她发间沾着符纸灰烬，眼眶通红，却在看清他的瞬间露出笑："你没事？"
"没事了。"林玄伸手，轻轻握住她还在发抖的手。
掌心两道印记——一道是银狼风纹，一道是刚融合的魔焰纹路——交相辉映，像两簇缠在一起的火。
血月不知何时升到了头顶，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林玄望着天际那道突然出现的赤色裂痕，像天地在呼吸时裂开的缝隙，轻声道："结束了……不，是开始了。"
洞外余烟未散，崖边的风卷着灰烬打旋。
林玄松开苏青璃的手，转身望向那道赤色裂痕。
月光落在他肩头，将他的影子与地上守灵者的骨粉叠在一起——像团重新聚起的火，正烧得热烈。
(http://www.220book.com/book/U6MA/)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