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琛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剖开了封凛一首试图回避的、那段婚姻最不堪的起点。封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底掠过一丝被戳破的狼狈和怒意，握着酒杯的手指骨节泛白。
周琛却不怕他，反而乘胜追击，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你封大少，从头到尾，把人家当什么了？一个意外？一个需要你‘负责’的麻烦？还是一个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符合你‘妻子’身份的工具人？你给过她尊重吗？给过她……‘感觉’需要的那种东西吗？”他顿了顿，看着封凛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嗤笑一声，“现在人家长大了，翅膀硬了，把你这个‘冷面阎王’一脚踹开，想要自由了，你倒好，开始纠结人家为什么对你没‘感觉’了？封凛，你不觉得……有点晚了吗？而且，有点……可笑吗？”
“闭嘴！”封凛猛地低喝出声，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戾气。周琛的话如同淬毒的针，狠狠扎在他最不愿面对的地方。他当初的轻视、冷漠、甚至将她视为玩物的心态……都是无法抹去的事实。这些，就是横亘在他和沈微月之间，那道深不见底的鸿沟的起点吗？
他烦躁地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烈酒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股翻腾的、混杂着懊悔、不甘和被彻底否定的怒火。他重重地将空杯顿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懂什么！”封凛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不容置疑的笃定，像是在反驳周琛，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她心里有我！”
周琛被他眼中那股突如其来的、近乎疯狂的偏执惊了一下，随即挑眉，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哦？是吗？那你告诉我，她心里有你，为什么还要拼了命地、不惜起诉也要跟你离婚？为什么宁愿跟男模上热搜，也不愿意多看你一眼？”
“那是因为……”封凛脱口而出，却猛地顿住了。因为什么？因为他的不签字？因为他的“刚刚开始”？因为星海项目的截胡？还是因为……他从未真正走进过她的心，从未给过她想要的东西？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的理由在周琛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可笑。
酒吧里，慵懒的爵士乐依旧在流淌，空气里弥漫着威士忌的醇香和雪茄的余味。封凛坐在那里，像一尊突然失去方向的雕塑，周身笼罩着浓重的挫败感和一种从未有过的、深刻的迷惘。他引以为傲的掌控力、他洞悉人心的能力，在那个叫沈微月的女人面前，似乎都失效了。她像一团捉摸不透的风，像一只狡黠难驯的兔子，他越是想要抓住，她就逃得越远。
周琛看着他这副样子，难得地没有再出言讽刺。他给自己和封凛又各自倒了一杯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荡。
“封凛，”周琛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难得的认真，“感情这东西，不是你签并购案，价高者得，也不是你玩商业手段，强取豪夺就能得到的。尤其……是对沈微月那样的女人。她不是攀附你的菟丝花，她是能跟你并肩甚至搏杀的猛兽。你想要她的‘感觉’？”他顿了顿，将酒杯推到封凛面前，眼神意味深长，“先问问你自己，你愿意放下你那高高在上的身段，拿出你的‘真心’去换吗？而不是你那些自以为是的‘掌控’和‘占有’。”
封凛盯着面前那杯晃动的酒液，周琛的话如同重锤，一下下敲打在他冰冷坚硬的心防上。真心？他封凛，有过那玩意儿吗？或者说，他懂得如何给予吗？
迷惘的烈酒在杯中无声荡漾，映着他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充满了未知与挣扎的寒潭。酒吧的灯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仿佛他内心那场无人知晓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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