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宁文帝手持急报，指尖发颤，目光僵首。
信上字迹如刀，一笔一划剜进他心里：
“……太子重伤不治身亡！臣林震霆罪该万死！”
“林震霆……罪该万死！”他猛地将信摔在地上，声音撕裂寂静，像是困兽最后的嘶吼：“来人——将林氏全族拖去市口，凌迟处死！”
话音未落，御书房中跪倒一片。
丞相、王太傅、吕太保、萧太师、六部尚书……
黑压压的人影伏地叩首，声音颤抖却整齐：
“陛下，万万不可啊！”
“林家世代镇守边关，军功赫赫，魏城如今动荡不安，此时诛杀忠良，只怕边疆顷刻即溃啊！”
三位皇子——靖王、瑾王、平王也齐齐跪倒：
“父皇！沙场刀剑无眼，纵使将林家千刀万剐，也换不回皇兄“弟”了啊！”
王太傅重重叩首，额间己见血迹：
“皇上！林家罪在护主不力，可功在社稷江山！您若因一时之怒自毁长城，他日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宁文帝泪水纵横，跌坐在龙椅上，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那是朕的皇儿……朕从小看着他长大，亲自教他骑马、带他读书……如今你们叫朕如何向皇后交代？如何向自己交代？！”
众臣低头不语，心中却明镜一般。
若论疼爱，太子肖子沐并非最得圣心。不过是因中宫嫡出，被礼法推上储位。
皇上真正放在心尖上的，是崔贵妃所出的瑾王。
可即便如此，皇上也从未亏待太子。
王太傅、吕太保、萧太师皆是帝师之材，全力辅佐；
文武栽培从不懈怠。太子自己也争气，文韬武略、仁厚温良，在朝中威望日盛。
宁文帝虽更偏爱瑾王，却始终恪守祖制，维护嫡子地位。
只因他不仅是父亲，更是一国之君。
而如今，储君猝然薨逝，朝堂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暗流必将汹涌！
吕太保再度叩首，声音沙哑：
“陛下之痛，臣等感同身受！可若因此诛杀林家满门，岂不让边疆将士心寒？”
萧太师亦以额触地，高声道：
“皇上！林侯此刻只怕恨不得以身相代！其子林平西为救太子，至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啊！”
陈尚书老泪纵横，他是太子外祖，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你谋我替嫁我虐你全家》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此刻却不得不强忍悲痛进言：
“陛下……老臣失此贤外孙，心如刀割。可正因如此，更不能寒了忠臣之心，动摇国本啊！”
瑾王重重叩首，声音哽咽却清晰：
“父皇！皇弟己去，纵然杀尽林家也于事无补！请父皇三思！”
一片死寂中，赵丞相缓缓抬头，声音沉稳却字字诛心：
“皇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臣恳请将林家削爵贬为庶民，流放边陲，以此告慰太子在天之灵！”
宁文帝目光扫过跪满一地的臣子与儿子，忽然笑了，笑声苍凉而刺耳：
“好，好……你们一个个，都要逼朕。”
他站起身，明黄龙袍无风自动：
“朕是天子，可也是一个失去了儿子的父亲！如今朕连替他讨个公道，都要看你们脸色吗？！”
“臣等不敢！”众人齐声叩首，额头撞击金砖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敢？朕看你们敢得很！”宁文帝猛一拂袖，泪痕未干的目光利如寒刃，“王逊王太傅！你既自请卸任，朕准了！”
他目光转向另外两人：“吕巍、萧逸！你们既然自认有罪，就给朕滚回府中闭门思过！太子都不在了，你们这些东宫辅臣……还有什么用处？！”
“来人！笔墨伺候！”
李公公躬身磨墨，手腕微颤。
御书房内落针可闻，唯有墨条接触砚台的细微沙沙声，如同命运的倒计时。
宁文帝提起朱笔，笔尖饱蘸猩红墨汁，如血欲滴。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
那支笔，轻如羽毛，重如江山。笔尖落下之处，便是林家数十口人的生死界限。
宁文帝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
他怎能不知？昨夜林牧南奉命回京，他派出的暗卫亲眼见到两批人马埋伏截杀！
那些人一击即中，随即散入城外荒野。暗卫为防打草惊蛇，并未追击。
但这笔账，他记下了。
狐狸总会露出尾巴。而现在，他要看看，究竟谁会先沉不住气。
朱笔终于落下——
御书房内，只闻笔锋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如蛇行草间，如雪落深渊。
每一个人都低着头，不敢喘息，不敢窥探。
只有宁文帝自己知道，他写下的，不仅仅是对林家的判决。
更是掷入深潭的一块巨石。
他要看看，最终浮上水面的，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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