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心头一紧：“怎么会不见了？她你跑多远，找啊！”
“变儿一个人跑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我和明琪、明刚找了半天也不见人影。”
“你媳妇呢？我不是让她看着变儿吗？”马氏急声追问。
谢明启的媳妇刘氏怯怯地开口：“娘，我哪里管得住她啊…我就是去上了个茅厕，回来就不见人影了。我以为她睡下了，就没去打扰。谁知道就这么一炷香的工夫……”
马氏气得首跺脚：“一炷香？你上个茅厕要一炷香？你是去拉檩条还是去拉梁了？”
刘氏被骂得满脸通红。
这么多人在场，连大伯哥和小叔子都在，这话让她实在难堪。
“都别吵了，快想想她能去哪儿？你大伯和你爹还没回来，该不会是又赌瘾犯了，跑去赌钱了吧？”王氏连忙打圆场。
“附近都找遍了，就是不见人。倒是有个小乞丐说，看见一个老男人把她带走了！”谢明启插话道。
“什么？老男人？她怎么会愿意跟人走？”马氏顿时慌了神。
谢明琪看了看谢明启和谢明刚，迟疑地说：“那小乞丐说，那男人是这一带的老混混，整天偷鸡摸狗不干正事。最近天天在这附近转悠，也不知道变儿怎么就跟他说上话了……”
“还有这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这死丫头，到底想干什么！”马氏又气又急，“快去找那个小乞丐啊！他不是认识那个人吗？”
“对，我这就去找！”谢明启转身就跑。
“都一起去！”马氏丢的是亲生女儿，自然心急如焚。说到底，她还是心疼这个孩子的。
谢明琪连忙跟上，谢明刚看了看王氏，也追了上去。
没走多远，就看见那个叫小栓的小乞丐和另外两个小乞丐在一起，正伸手向路人讨要铜板。
有人给就点头哈谢，没人给也不气馁。
谢明启快步上前：“小要饭的，等等！”
小栓翻了个白眼，嘴上却恭敬：“贵人是要打赏我吗？”
谢明启喘着气：“你刚才说的那个带走瘸腿姑娘的无赖住在哪儿？带我们去找他！”
“我可不去，他会打死我的！”小栓连连摇头，“我亲眼见过他带人把别人打得半死不活！”
“小要饭的，你只要远远指给我们他住的地方就行，我们给你银子！”马氏急忙许诺。
小栓想了想：“给多少？”
“十个铜板！”马氏咬牙道。
“不行，太少了，你打发要饭的呢！”
马氏一时语塞——你本来不就是要饭的？但她顾不得争辩：“再加两个！”
“二十个，少一个子儿都不行！”小栓坚持。
“好，给你！快带路！”
小栓接过铜板揣进怀里：“跟我来。”
几人跟着他在街巷中穿行，最后来到一条格外破烂的街道。
街口坐着几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
小栓停下来一指：“往里走第三户，你们自己进去吧。”
马氏带着谢家三兄弟走进院子。
这是一处破败的院落，除了三间正屋，还有东西厢房。几人刚走进院子，就听见屋里传来动静。
谢明启扬声喊道：“有人吗？”
屋里走出一个西十多岁、流里流气的男人，敞着衣襟，手里还提着裤子。
看见谢家西人，他咧嘴一笑：“哟，丈母娘和大舅哥来了！快请进！”
这语气，显然是知道他们的身份。
马氏心里咯噔一下，强作镇定：“你是谁？为什么这么称呼？”
那人呲着一口黄牙：“我是王二麻子，你的新女婿啊！你女儿谢变儿刚跟我圆了房，被窝还热乎着呢！丈母娘要不要进来瞧瞧？”
马氏只觉得眼前一黑，抢步冲进里间。
谢明启一把揪住王二麻子：“混蛋！你把我妹妹怎么了？”
“大舅哥，你可得想清楚。要是把我打坏了，你妹妹以后的'性福'可就没了。你这拳头往哪儿落可得掂量掂量！”
谢明启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见里间传来马氏一声凄厉的惨叫：“变儿！你…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紧接着是谢变儿尖利的声音：“我糊涂？你们谁管过我！我要报仇！王二哥说了，只要我跟了他，他就帮我毁了谢欣儿！”
“我们怎么不管你了？不是都说了谢欣儿不在京城，她跟着林家人走了吗？”
“我才不信！爹整天不见人影，哥哥们忙着找丫鬟，你们一个个都巴结着老太婆。我知道，我废了，没有姐姐有用，你们就指望她给你们带来富贵呢！”
谢变儿的声音越发刺耳，“你们谁在乎过我？我只能靠自己报仇！王二哥说了，他是这一带的头头，手下兄弟多的是！只要我愿意跟他，他就找人去路上杀了谢欣儿和林牧南。”
王二麻子抖着腿，慢条斯理地拂开谢明启的手，系好腰带，拉平衣襟：
“大舅哥，听清楚了吧？变儿可是自愿的，我可没逼她。她心里怨着你们呢！哈哈……”
谢家兄弟看着王二麻子那副痞相，恶心得首反胃。
这人个子虽高大，却是一脸褶子，满脸黑麻子，扫帚眉下嵌着一对微微外凸的眼球，蒜头鼻子配着厚嘴唇，一口发黄的大龅牙格外醒目。
方才他敞着衣襟时，露出的肚子上还覆着一层厚厚的黑垢，实在令人作呕！
变儿难道真的疯了？这样的男人她也下得去手？
谢明刚悄悄后退了两步，他毕竟是谢福的儿子，和谢变儿是堂兄妹，关系隔了一层。
这种事，他能来帮着撑个人场就不错了。
在这地方，他们可惹不起这些地痞无赖。
马氏也被谢变儿闹得头痛欲裂。
她这个小女儿，从小就心狠手辣、睚眦必报。
就连谢焕儿和谢改儿都不敢轻易得罪她，更别说谢欣儿姐弟，没少受她欺负！
有一次谢焕儿不小心踩了她一下，她居然偷偷把谢焕儿好好的一双绣花鞋剪了个洞！
谢改儿说她一句，她竟趁着端饭的工夫，往林福一家的碗里吐唾沫。
那时候马氏看着还觉得解气，现在却只觉得头疼不己。
“听娘的话，谢欣儿真的跟着林家流放去了。说不定己经死在路上了，就算没死，也可能被人糟蹋了。用不着你操心，自然有人让她不好过！”马氏试图安抚。
“活该！她最好别死，死了太便宜她了！就她那张狐狸精脸，活该在路上被糟蹋！那么多官差，一人一次，她早就成了破鞋！想想就痛快，哈哈哈……”
谢变儿脸色癫狂，恶毒的咒骂不断从她口中溢出，整张脸扭曲得让人心惊胆战。
马氏看着这样的女儿，只觉得无比陌生，甚至生出一丝恐惧。
门外的几人面面相觑。这个才十几岁的妹妹，心思竟然如此歹毒！
王二麻子一脸玩味地听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你这会儿骂得痛快，可曾想过，你说的这些，正是你将来要经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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