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吓得猛地闭上眼睛,旋即又睁开,再慌乱地紧紧闭上,声音发颤:“我…我瞧见什么了?我什么都没瞧见!”
谢欣儿千算万算,没料到娘亲会是这般反应,一时忍俊不禁!
这样的张氏,竟透出几分她这年纪本不该有的稚拙可爱!
她笑着打趣:“娘,您明明瞧见了!您这是‘掩耳盗铃’呢?”
“‘掩耳盗铃’?那是什么?”张氏一脸茫然。
“就是说啊,娘明明亲眼看见了,却闭上眼睛骗自己说没看见!”
谢欣儿调皮地眨眨眼,“娘,快睁眼瞧瞧,这可都是好东西!您要再不睁眼,我可还要往外变呢!”
张氏一听,连忙摆手,迭声道:“不要了!不要了!娘睁眼!娘睁眼!”
她定睛看着那凭空出现的鸡蛋和鲜亮水果,惊疑不定地一把掀开谢欣儿的衣袖,“这…这是打哪儿来的?”
“娘,我跟您说,”谢欣儿压低声音,神色认真!
“那日谢变儿将我打晕,女儿魂魄离体,真去了地府!幸得阎王爷说我阳寿未尽,命不该绝,便差一位判官送我回来。走到半途,那判官递给我一个袋子,说唤作‘乾坤袋’,只要心念所想,里面便能有万物!”
她观察着张氏的脸色,继续编道:“娘,那判官……他说他是我爹爹!还说您受苦了,往后要我好好孝顺您!”
“你…你见着你爹了?!”张氏浑身一震,声音陡然拔高!
“他在那边……当上官差了?那你大伯……他、他可好?你娘呢?你爷奶呢?”她急切地追问,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爹说他们都好,”谢欣儿赶紧接话,“只是地府阴气太重,我不能久留,否则伤了元气。爹还说……他们都感念您!”
她不得不继续编织谎言,心中酸涩。
真正的谢欣儿己然逝去,她不敢吐露实情,唯恐张氏承受不住这锥心之痛。
“好,好……他们好好的,娘就不苦!娘不要谁感念,娘只怕……只怕对不住他们啊!”
张氏心头百感交集,拉着谢欣儿就在那几方牌位前跪下:“爹、娘,学文,会武,玉娘!”她一个一个地唤着亲人的名字,声音哽咽:
“我不苦,我把孩子拉扯大了!只是苦了欣儿和云起,都养得比别人家孩子瘦小,你们……你们别怪我窝囊就好!等我寿数到了,咱们……咱们再团聚!”
她又是哭又是笑,那交织着思念、愧疚与一丝慰藉的模样,惹得谢欣儿也差点落下泪来。
谢欣儿恭恭敬敬地叩下头去,心中默念:“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给了我生命,更谢谢你们留给我这世间最可亲可爱可敬的娘亲!您们放心,从今往后,我定让她们娘俩再无苦楚,平安喜乐!”
她将张氏搀扶起来,语气坚定:
“娘,以后别再省着了,女儿有能力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云起也是,给他吃好穿暖,过些日子就送他去学堂!银子我给您留着,这十两碎银您收好。谢府那边的人,轻易不会管到你们头上。”
张氏含泪点头,“嗯,娘晓得了。那个什么‘乾坤袋’……你万不可随意乱用,不到万不得己千万别使,娘怕……怕对你身子有损!”
“娘您放心!”谢欣儿宽慰道,“我爹把那乾坤袋放在我手心,它就化光融进我身体里了,爹说它己与我合为一体,任谁也拿不走!”
她听见门外隐约传来谢云起和小春的说话声,心念一动,又将圣蛋放了出来,“娘,这是爹送给我的神犬,叫圣蛋,就让它留在这儿陪着您吧!圣蛋,这是我娘!快认认!”
圣蛋通人性地凑上前,亲热地用脑袋蹭了蹭张氏的腿。
张氏看着这高大威猛、毛色油光水滑的大狗,既惊又喜,却也不免忧虑:“这么大个儿……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
谢欣儿挠挠头,确实有些“打眼”。“算了,还是先让它回‘袋’里吧,回头再说!”她果断地将圣蛋收回空间。
恰在此时,门外清晰地响起谢云起和小春的谈笑声,母女二人默契地收住了话头。
谢欣儿带着小春辞别了依依不舍的母亲和弟弟,踏上了回谢府的路。
张氏和谢云起照例站在门口,首到再也看不见女儿(姐姐)的身影,才怅然回身。
张氏小心翼翼地将谢欣儿留下的水果藏在盆底,又用盖子严严实实盖好,仿佛生怕那的果香会飘散出去,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母子俩关上房门,一人拿起一个苹果,偷偷啃了起来。
“好甜!真是仙果啊!”谢云起压低声音惊叹。
“娘,您说……姐姐真遇见二叔了?”他一边吃,一边忍不住心中的惊异。
“定是真的!”张氏语气笃定,眼中又燃起对谢变儿的恨意,“你姐姐当时定是被那毒妇打死了!幸亏阎王爷开恩,才让她又回来了!我咒那谢变儿不得好死!”
“嗯!恶有恶报!”谢云起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愤慨。
谢欣儿带着小春,并不急于赶路,而是慢悠悠地往回走,一路打量着周遭的景致。
这一带多是官员府邸,或毗邻或相对,规模大小不一,显见与主人的官职高低或家底厚薄相关,其中的门道,谢欣儿一时也琢磨不透。
这个朝代似乎官宅民居皆可称“府”,一路行来,什么张府、李府、陈府……匾额林立,看得人眼花缭乱。
她特意带着小春绕了点远路,边走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小春,你来谢府多久了?”
“回小姐,快三年了。奴婢八岁就进府当差了。”小春跟在身后,也好奇地东张西望。
“那你常出来走动吗?对这片儿熟不熟?”谢欣儿又问。
“不常出来,”小春先是有些沮丧,“府里管事妈妈和姐姐们管得严,私自跑出来是要挨罚的。不过,有时候她们懒得动弹,也会打发我们这些小丫头跑腿办事。所以嘛,在这片儿待了三年,还算熟络!”
说到后面,她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点“本地通”的小小炫耀。
“真的呀?”谢欣儿立刻露出一副崇拜的表情,“那你快给我说说,前面那个张府,是哪位官老爷的府邸?官居何职呀?”
“那个张府啊,是工部张尚书家!”
“那旁边那个陈府呢?”
“陈府是大理寺卿陈老爷的宅子!”
“小春你可真厉害!”谢欣儿适时地奉承道。
小春果然被夸得有些飘飘然,嘴上却谦虚:
“奴婢这不算什么,翠萍姐姐她们才真厉害呢!谁家小姐喜欢什么花儿粉儿,哪位夫人爱去哪家铺子,甚至连……连哪房姨娘身上有什么特殊气味儿,她们都知道!”小春一脸神往。
谢欣儿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无论真假,这古代高门内宅的秘闻轶事,可不就是靠着这些丫鬟婆子们的口耳相传么?无非是深闺无聊时的谈资罢了。
“那……这家呢?”谢欣儿状似随意地抬手一指,指向离谢府角门不远处一座府邸。
那府门虽也挂着“李府”的匾额,但朱漆斑驳剥落,门庭冷落,透着一股子萧索之气。“这李府又是谁家?”
小春顺着她指的方向瞥了一眼,撇撇嘴道:“小姐问这家呀?听说还是个侯府呢!”
谢欣儿心头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滋生,声音里带上了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哪个侯府?”
“文德侯府!”
小春语气里带着几分看热闹的轻慢,“不过呀,早就败落啦!小姐您看,他家那大门漆都掉光了,门前也冷冷清清,连个像样的门房都没有。听说他家子弟没一个成器的,全靠祖宗留下的那点荫庇过活呢!”
小春后面絮絮叨叨的议论,谢欣儿己然听不真切了。
她停下脚步,目光死死锁在那两座府邸之间——
谢府气派尚存的角门,与文德侯府那扇颓败的大门,距离不过百步之遥!
一个大胆而可怕的猜测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心脏骤然狂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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