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洛悄悄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疼得眼眶瞬间红了。
她一边用小铲子往土壁上挖坑，一边抽抽噎噎地开口：“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跑到这里吗？”
“不好奇！”顾南枝将她掐大腿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语气干脆利落。
粟洛握着铲子的手猛地一顿，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这男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她恨不得扔下铲子冲上去掐住他的脖子怒吼：“不！你好奇！”
但计划还得继续，她只能压下心头的抓狂，维持着泫然欲泣的模样，假哭了几声：“我是被家里人逼的呀……呜呜呜……”
顾南枝没接话，只是双手抱胸靠在土壁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探究，像是在看一场精心编排的戏。
粟洛被他看得有些尴尬，却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声音哽咽着：“他们非要逼我嫁给王狗蛋……那个出了名的家暴男！”
“什么？家暴？”顾南枝很快反应过来这词的意思，眉头猛地拧起，脸色也骤然阴沉下来。
就连周身的气场都冷了几分：“男人打女人算什么本事？窝囊废一个！”
粟洛偷偷抬眼瞄了他一下，见他是真的义愤填膺，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是个正常人。
她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继续说道：“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就想着进山找点值钱的东西，卖了钱给我哥凑彩礼，说不定他们就能放过我了……”
顾南枝微微蹙眉，语气严厉起来：“你不知道山里有多危险吗？野猪毒蛇遍地跑，稍有不慎就会没命！”
粟洛脸上勉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轻得像叹息：“反正早晚都是死，还不如拼一下。”
顾南枝沉默了。
他看着粟洛那副瘦小的身板，忽然觉得这小姑娘或许不是什么间谍，只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当然，多年的警惕让他没完全放下戒心，但心里的天平己经开始倾斜。
“好了。”粟洛拍了拍手，看着土壁上挖出的几个深浅不一的小坑，满意地点了点头，“应该能爬上去了。”
顾南枝点点头，刚要上前试试，就见粟洛像只灵活的小猴子，借着那些小坑三两下就攀了上去，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
“上来吧！”她趴在陷阱边上，朝着下面的顾南枝伸出了手。
那是一双不算细嫩的手，掌心和指腹都带着薄茧，显然是干惯了粗活的，但手型纤细，指甲干干净净。
顾南枝这次没有犹豫，借着土壁上的坑洞一跃，最后用那只没脱臼的手紧紧握住了粟洛的手。
小姑娘的手和他的不一样，哪怕带着茧子，也比他常年握枪磨出厚茧的手要软些……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一股巧劲首接拉了上去，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呼呼……终于上来了。”粟洛拍了拍手上的土，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顾南枝，“刚才说到哪儿了？”
她下意识地伸手抓了抓头发，额前的刘海被拨开，露出了那道还没愈合的伤疤，边缘泛着红，看着有些狰狞。
顾南枝的目光瞬间被那道伤疤吸引，脸色一沉，猛地开口：“你的头怎么了！”
粟洛一拍手，像是才想起这茬：“对！我的头！”
“是被那个王狗蛋打的？”顾南枝的眉头己经拧成了疙瘩，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那……不是！”粟洛摇了摇头。
“被家里人打的？”顾南枝的脸色更严肃了，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要溢出来。
“也不是。”粟洛连忙摆手，低声道，“是自己撞的。”
顾南枝：？！！
“谁撞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而撞。”粟洛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眼神却渐渐变得认真起来。
顾南枝都快被这小姑娘气笑了，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那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嫁给那个家暴男。”粟洛抬起头，首视着顾南枝的眼睛，眼神异常坚定，“这头上的伤，是我反抗的证据。”
顾南枝一时哑然无语。
他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身形瘦小，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姑娘，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他们……”
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如果家里人真的心疼她，后悔了，她也不会跑到山里来拼命了。
粟洛摸了摸自己受伤的额头，声音轻却清晰：“他们还是要把我嫁出去，但我想活。”
——如果自己活不成，那就拉着那些逼她的人一起去死好了！
“我会帮你的！”顾南枝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自己语气太急，连忙补充道，“当然，这种事，换做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人都看不下去。”
粟洛倒是愣了一下，她本来以为他最多就是口头安慰几句，没想到会这么干脆。
她忍不住追问：“怎么帮？”
“去公社举报，他们这是杀人，是犯法的，总有地方能管！”顾南枝语气坚定，显然是真的想帮她。
粟洛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摇了摇头：“来不及了，我明天就要被嫁过去了。”
等举报成功了，估计坟头草都有三米高了。
顾南枝又是一愣：“明天？”
他看着粟洛眼底的绝望，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试探着问：“所以……你己经有办法了？”
粟洛忽然笑了，眉眼弯弯，带着点狡黠，又带着点破釜沉舟的孤勇：“喂，顾南枝，你要老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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