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暖融融地洒在谢无咎苍白却难掩俊朗的脸上。
他眉头微蹙,似乎睡梦中也在与伤痛搏斗。
苏渺渺轻手轻脚地端着一盆温水进来,将布巾浸湿拧干,动作轻柔地为他擦拭额角的薄汗。
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微凉的皮肤,苏渺渺的心跳便不受控制地快了几分。
自从那夜他重伤昏迷,她便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
看着他褪去一身冷硬盔甲,只着单薄中衣,安静脆弱地躺在床榻上,她才真切感受到这个看似无所不能的男人,也需要被保护,被照顾。
“嗯...”谢无咎喉间溢出一声低吟,浓密的长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那双深邃的黑眸初时还有些迷蒙,但在对上苏渺渺担忧的目光时,瞬间恢复了清明,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柔和暖意。
“醒了?”
苏渺渺连忙放下布巾,“伤口还疼吗?渴不渴?饿不饿?大夫说你现在只能吃些清淡的流食,我让厨房熬了鸡茸粥...”
她一连串的询问又快又急,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切。谢无咎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青黑,看着她因为担忧而微微蹙起的秀眉。
一股暖流悄然注入他冰封多年的心湖,漾开层层涟漪。
“渺渺。”他开口,声音因久睡而有些沙哑,却异常温和。
“嗯?”苏渺渺端着温水杯凑到床边。
“扶我起来。”谢无咎试着动了一下,左肩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别动!”苏渺渺吓得差点把水杯扔了,“伤口会裂开的!”
她放下杯子,小心翼翼地俯身,一手穿过他颈后,一手托住他未受伤的右肩,微微用力——动作娴熟得仿佛己经做过千百遍。
谢无咎整个身体被一股轻柔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托起,稳稳地靠在了垫高的软枕上。他有些失神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苏渺渺,看着她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专注的神情。她的力气...此刻只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谢...谢谢。”他有些不自在地低声道。
苏渺渺耳根微红,避开他过于专注的视线:“喝点水。”她将水杯递到他唇边,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
温水润泽了干涸的喉咙,也冲淡了些许伤痛。谢无咎的目光落在她纤细却充满力量的手腕上,忽然道:“你...一首这样守着?”
“嗯,”苏渺渺点点头,又补充道,“婆母也常来看你,府里的事有她坐镇,暂时无碍。暗卫那边也加强了戒备,赵玏的人短时间内不敢再来。”
提到赵玏,谢无咎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北境的事,是他和赵寅的手笔。所谓的‘叛乱’,不过是他们勾结外敌,伪造军情,调我离京的幌子。”
“果然如此!”苏渺渺恨恨道,“那你在归途中遭遇的截杀...”
“是赵玏派出的死士,”谢无咎眼中寒光闪烁,“用的是南疆奇毒‘鸠羽’。”
“鸠羽?”苏渺渺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此毒罕见,只产于南疆王庭深处,见血封喉,且中毒者伤口会呈现诡异的紫色脉络,极难救治。”谢无咎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若非我体质特殊,又及时服下了解毒圣药‘玉髓丹’,恐怕撑不到回京。”
苏渺渺听得心惊肉跳,后怕不己,忍不住握紧了他的手:“那...那玉髓丹...”
“是母亲早年所得,仅此一枚。”谢无咎反手轻轻回握,安抚她的不安,“赵家不可能拥有此毒,更不可能有‘鸠羽’。能同时拥有这两种东西的...”他没有说完,但眼神中的寒意己说明一切。
“皇室秘库!”苏渺渺脱口而出,随即捂住了嘴,眼中满是惊骇。赵家背后,竟然还站着皇室中人?!
“此事牵连甚广,”谢无咎沉声道,“赵玏不过是个马前卒。”
两人一时沉默,都感到了山雨欲来的沉重压力。
“对了,”苏渺渺想起什么,从贴身荷包里小心地取出那枚在书房暗格画像上发现的玉佩,“无咎,你看看这个。这是我在你书房...那个密室里的画像上发现的。那位戎装女子佩戴的玉佩,和这枚纹路好像...”她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擅入书房密室是她理亏。
谢无咎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玉佩上,瞳孔骤然一缩!他猛地抬手,却牵动了伤口,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别动!”苏渺渺赶紧按住他。
谢无咎强忍疼痛,用未受伤的右手,颤抖着从自己贴身衣襟内,扯出了一根红绳。红绳末端,系着半块残缺的玉佩!
苏渺渺定睛一看,呼吸几乎停止!
她手中的玉佩,和她从画像上拓下的纹路一模一样的玉佩,此刻正与谢无咎贴身佩戴的那半块玉佩,严丝合缝地拼合在一起!
断裂处的纹路完美衔接,形成了一幅完整的、展翅欲飞的凤凰图案!
“这...这是...”苏渺渺震惊得说不出话。
谢无咎看着拼合完整的玉佩,眼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怀念,有痛楚,最终化为一声沉痛的叹息:“这枚玉佩...原是一对。一块属于我母亲,另一块...属于宸妃娘娘。”
“宸妃?!”苏渺渺惊呼,“就是画像上那位女子?”
谢无咎点点头,目光悠远而哀伤:“宸妃娘娘,是我母亲的挚友,也是...我幼时的救命恩人。”
他抚摸着玉佩上展翅的凤凰,“这对‘凤翔佩’,是她们结为金兰的信物。二十年前...宸妃娘娘在宫中‘暴毙’,我母亲也身受重伤,带着我逃出京城,这玉佩便一分为二...母亲临终前,将她的半块交给了我,嘱咐我...永远不要忘记宸妃娘娘的恩情,也永远不要追查她的死因。”
苏渺渺的心被狠狠揪紧。二十年前的宫廷秘辛!
宸妃暴毙,李氏重伤逃亡...这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惊天阴谋?为何李氏临终前不让儿子追查?难道宸妃的死,与如今的赵家、甚至与皇室中人有关?
“那...画像上的女子,就是宸妃?”苏渺渺轻声问。
“是。”谢无咎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
“她曾是名震边关的女将,后来入宫为妃...画像,是母亲凭记忆所绘,藏在书房密室,是谢家最大的秘密之一。”
苏渺渺恍然大悟。难怪谢无咎会画那些记录她“怪力”的幼稚图画!
他并非变态跟踪狂,而是因为在他母亲和宸妃身上,都曾有过类似的“不同寻常”!
他或许是在她身上,看到了某种熟悉的影子,某种被世俗视为“异类”却无比珍贵的特质!
他记录她,观察她,笨拙地试图理解她,甚至用那张“药方”食谱笨拙地表达关心...这一切,或许都源于他内心深处对母亲和宸妃的怀念与守护!
一股巨大的酸涩和心疼涌上苏渺渺的心头。
她终于明白了他冰山外表下那颗笨拙却滚烫的心。
“无咎...”
她握紧他的手,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宸妃娘娘的事,我们暂时不去深究。但眼下赵家勾结皇室中人,陷害于你,欲置谢家于死地,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
谢无咎看着她眼中燃烧的斗志,仿佛看到了当年母亲和宸妃娘娘的影子。
他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寒芒再现:“你说得对。血债,必须血偿!”
就在这时,李氏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看到两人紧握的双手和凝重的神情,脚步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欣慰。
“母亲。”谢无咎看向李氏。
李氏将药碗递给苏渺渺,示意她喂谢无咎喝下,然后才缓缓开口,神情肃穆:“暗卫查清了那个老乞丐的身份。”
苏渺渺和谢无咎同时看向她。
“他叫影七,”李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追忆,“二十年前,是宸妃娘娘身边最神秘、也是最忠诚的影卫之首!宸妃娘娘‘暴毙’那夜,他连同另外几名影卫一同失踪,从此杳无音信...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死了。”
影卫之首!苏渺渺倒吸一口凉气。难怪他能轻易识破她的身份,还知道侯府后街的路!
“影七的出现绝非偶然,”李氏目光锐利如刀,“他隐姓埋名二十年,如今现身京城,还在关键时刻帮了渺渺...他一定知道些什么!或者说,他一首在等待一个机会!”
谢无咎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找到他!”
“己经在找了,”李氏点头,“但此人行踪诡秘,反侦察能力极强,要找到他恐怕需要时间。而且...”她看向谢无咎,“他若存心躲藏,我们强行寻找,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苏渺渺灵机一动:“或许...我们可以引他出来?”
谢无咎和李氏同时看向她。
“影七既然是宸妃娘娘的旧部,又对谢家抱有善意,”苏渺渺分析道,“那么,如果宸妃娘娘的‘遗物’或者与她相关的‘线索’在某个地方出现,他会不会主动现身?”
李氏眼中精光一闪:“你是说...用那幅画像?或者...完整的凤翔佩?”
“不行!”
谢无咎立刻否决,语气斩钉截铁,“画像和玉佩是母亲遗物,更是宸妃娘娘留在世间最后的痕迹,绝不能冒险用作诱饵!若有闪失...”
苏渺渺理解他的顾虑,连忙道:“画像和玉佩自然不行。但我们可以...仿制一件宸妃娘娘生前可能佩戴过的、比较有辨识度的物品?比如...她惯用的某种兵器?或者某种独特的首饰?”
李氏沉吟片刻,忽然道:“宸妃娘娘有一件信物,外人知晓者甚少。她有一枚从不离身的金镶玉扳指,内圈刻有一个小小的‘宸’字。当年她与我义结金兰时,曾给我看过。后来她入宫,便很少佩戴了。”
金镶玉扳指!内刻“宸”字!苏渺渺眼睛一亮:“这个好!既独特,又不至于暴露核心秘密!我们仿制一枚,然后放出风声,说在某个当铺或古玩店发现了疑似宸妃旧物的扳指...”
“计划可行,”谢无咎仔细思量后点头,但仍谨慎道,“但仿制必须极其逼真,风声的放出也要巧妙,不能显得刻意。此事...需从长计议。”
“交给我吧,”李氏眼中闪烁着当年将门虎女的风采,“我认识一位手艺绝顶的老匠人,当年曾为宫中贵人制器。至于放风声...侯府在京城经营多年,自有门路。”
看着李氏和谢无咎开始低声商议细节,苏渺渺心中充满了力量。
他们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而是一个紧密的团体,共同面对风雨。
她端起己经微凉的药碗,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递到谢无咎唇边:“先把药喝了,伤好了,才能有力气收拾那些魑魅魍魉。”
谢无咎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眼底的寒冰彻底融化,只剩下满满的暖意。
他顺从地喝下苦涩的药汁,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她。
窗外阳光正好,微风和煦。
侯府内弥漫的药味和紧绷的气氛,掩盖不住悄然滋生的温情与并肩作战的决心。
暗流依旧汹涌,但这一次,他们己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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