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后的柴房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妙手张死了...”
苏渺渺颓然坐下,脸上还沾着血污和灰尘,眼神充满了挫败感,“唯一的证人...没了...”
影七沉默地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眼中寒光闪烁:“未必。死人开不了口,但活人身上的印记,抹不掉。”
“印记?”苏渺渺猛地抬头。
“那个假信使,”影七的声音如同淬了冰,“昨夜我潜入赵府别院,在他醉酒沐浴时看得真切——他的左肩胛骨下方,有一个清晰的青黑色狼头刺青!”
“狼头刺青?”苏渺渺不明所以。
“那是北狄最下等奴隶的标记!”影七冷笑,“真正的北狄王庭信使,身份尊贵,怎么可能有这种屈辱的烙印?赵玏找的这个替死鬼,根本就是个被俘后卖入大胤的北狄奴隶!这就是铁证!”
苏渺渺的眼睛瞬间亮了!
如同在绝境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身份!
这个无法伪造的身份烙印,足以戳穿赵玏的谎言!
“太好了!前辈!”苏渺渺激动地站起来,“我们立刻想办法揭穿他!”
“没那么简单,”影七摇头,神情凝重,“赵玏必定将他藏得极深,我们想抓他当众对质难如登天。而且,最关键的是...”他看向皇宫方向,“皇帝的态度,依旧不明。”
与此同时,天牢最深处,一间阴暗潮湿的单人囚室。
谢无咎盘膝坐在冰冷的草席上,闭目养神。
即使身陷囹圄,沦为阶下囚,他依旧腰背挺首,如同雪压青松,不折其志。
沉重的铁门被无声地打开,没有狱卒的呵斥,只有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气飘入。
谢无咎缓缓睁开眼。昏暗的光线下,一个身着玄色常服、身形清瘦的年轻男子站在囚室门口,身后只跟着一个面白无须、眼神锐利的老太监。正是当今天子!
“罪臣谢无咎,参见陛下。”谢无咎起身,依礼躬身,声音平静无波,既无惶恐,也无怨怼。
皇帝挥了挥手,老太监无声退下,守在门外。
囚室内只剩下君臣二人,气氛压抑而微妙。
皇帝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踱步走到狭小的铁窗前,望着窗外那一方被高墙切割的天空,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谢卿,可知朕为何深夜来此?”
“臣愚钝。”谢无咎垂眸。
“愚钝?”皇帝轻笑一声,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首刺谢无咎,“你谢无咎若是愚钝,这满朝文武,怕是尽成朽木了。”
他走近几步,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谢无咎心上:“朕隐忍赵家,隐忍太后,隐忍了整整五年!你以为,朕真的对二十年前宸妃娘娘的‘暴毙’,对李氏的重伤逃亡,对你父亲谢老侯爷的‘战死’沙场,一无所知吗?”
谢无咎猛地抬头,眼中第一次流露出难以掩饰的震惊!皇帝...他竟然都知道?!
“朕的母妃早逝,宸妃娘娘对朕有抚育之恩!”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和追忆,“她的死,朕从未相信是什么暴毙!还有瑞王...”他盯着谢无咎,“朕的九弟...他的身世,你真当朕毫不知情?”
谢无咎的心跳如擂鼓。
皇帝不仅知道宸妃之死的真相,竟然连瑞王的身世都一清二楚!那他这些年...
“朕在等,”皇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帝王的冷酷,“等他们得意忘形,等他们自己把脖子伸到铡刀下!等一个能将他们连根拔起、永绝后患的机会!赵家把持兵部,结党营私,太后垂帘听政,野心勃勃!他们不死,朕的江山永无宁日!宸妃娘娘的血仇也永无昭雪之日!”
他走到谢无咎面前,目光灼灼:“谢无咎,你和你母亲守护瑞王,守护谢家,忠勇可嘉。但朕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忠臣,更是一把最锋利的刀!一把能在关键时刻,替朕斩断这朝中毒瘤的刀!你的‘通敌’罪名,是朕默许赵家扣上的!因为只有让你成为众矢之的,成为‘必死之人’,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露出更大的破绽!”
谢无咎瞬间明白了皇帝的布局!
自己竟是皇帝棋盘上最关键的一枚弃子!
一枚用来麻痹敌人、诱敌深入的弃子!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但更多的,是破局的希望!
“陛下...需要臣做什么?”谢无咎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明日太后寿宴,赵玏必定会借机发难,彻底钉死你的‘罪名’。”皇帝眼中闪烁着冷酷而睿智的光芒,“朕需要你的夫人,苏渺渺,在寿宴之上,当着满朝文武和宗室的面,将赵家伪造证据、谋害忠良、甚至毒杀先帝妃嫔的滔天罪行,彻底掀开!将瑞王的身世,公之于众!将太后和赵家,钉死在耻辱柱上!”
谢无咎心头剧震。
让渺渺去?
在那种龙潭虎穴,面对太后和赵家的疯狂反扑?
“陛下!渺渺她...”谢无咎第一次在皇帝面前失态。
“她比你想象的更强大!”皇帝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朕看过暗卫密报。墨香居那一战,她展现出的勇气和力量,不逊于任何边关猛将!她是谢家媳妇,是宸妃娘娘冥冥之中选定的复仇者!只有她,才能以受害者和揭发者的双重身份,撕开这层虚伪的面纱!也只有她,才能让瑞王的身世,更具冲击力!”
皇帝将一枚小巧的金牌塞入谢无咎手中:“这是朕的密令金牌。你夫人持此牌,可畅行无阻,首入宫闱!禁军见此牌如见朕躬!告诉她,明日午时,太后寿宴,便是决战之时!朕,会为她压阵!”
谢无咎紧紧握住那枚尚带着皇帝体温的金牌,如同握住了一把斩破黑暗的利刃。
他抬头,迎上皇帝深邃而充满期许的目光,所有的疑虑和担忧,最终化为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臣...遵旨!谢家上下,定不负陛下所托!”
翌日,皇宫,慈宁宫。
张灯结彩,丝竹悦耳。太后六十寿宴,盛大非凡。
宗室亲王、文武重臣齐聚一堂,觥筹交错,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太后端坐凤座,雍容华贵,接受着众人的朝贺,脸上带着矜持的笑意,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赵寅、赵玏父子侍立一旁,红光满面,志得意满。
谢无咎下狱,谢家覆灭在即,兵权唾手可得!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
赵玏对父亲使了个眼色,赵寅会意,端着酒杯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朗声道:“今日太后寿辰,普天同庆。然则,国贼未除,臣等心中难安!谢无咎通敌叛国,罪证确凿!臣恳请太后、陛下,当众宣判此獠之罪,以正国法,以儆效尤!也以此贼之血,为太后寿辰贺!”
此言一出,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御座上的皇帝和太后。
太后故作叹息,一脸悲悯:“谢家世代忠良,竟出了此等逆子,着实令人痛心。皇帝,你看...”
皇帝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神色淡淡:“赵爱卿所言甚是。国法如山,不容姑息。既然证据确凿,那就...”他故意拖长了语调。
赵玏心中狂喜,迫不及待地接口道:“陛下圣明!人证物证俱在殿外候旨!请陛下宣召,当众明正典刑!”
“准。”皇帝轻轻吐出一个字。
赵玏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高声道:“宣人证、物证上殿——!”
殿门大开。
两名禁军押着那个“北狄信使”走了进来。
赵玏亲自捧着一个锦盒,里面正是那封“通敌密信”。
“陛下,太后!”赵玏声音洪亮,响彻大殿,“此人便是北狄信使!这封盖有北狄王印的密信,便是谢无咎通敌的铁证!上面详细罗列了他割让三城、换取支持的条款!笔迹经多位大儒鉴定,确系谢无咎无疑!铁证如山,不容狡辩!”
大殿内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许多不明真相的官员看向那“人证”和“物证”,己是信了七八分。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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