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皮鞋踩在消防通道的积水里,发出“嗒嗒”的声响,像敲在杨辰紧绷的神经上。他手里那半枚沾血的袖扣,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与杨辰掌心的半枚完美契合,组成完整的家族徽章——蛇形缠绕的权杖,蛇眼处镶嵌着两颗细小的蓝宝石。
“把东西给我。”父亲的声音比海面上的晨雾更冷,目光死死盯着杨辰手里的袖扣。
“这是夜枭的。”杨辰捏紧袖扣,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他也是元老会成员,对吗?”
父亲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往前走了两步。通道狭窄,他的影子几乎将杨辰完全笼罩,风衣下摆扫过地面的血迹,留下一道蜿蜒的红痕。
“周芳收到的信息,是你发的?”杨辰突然问。他注意到父亲的袖口——左袖空荡荡的,正是被扯掉袖扣的位置。
周芳吓得往小陈身后缩了缩,手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条“杨辰是内奸”的信息像条毒蛇,盘踞在屏幕上。
父亲的目光扫过周芳,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疲惫:“影子财团的元老会,就像一筐烂苹果,你永远不知道哪个先烂透。”他突然话锋一转,“你母亲……她还好吗?”
这个问题像重锤砸在杨辰心上。他想起货柜里母亲举着铁棍的背影,想起蛇后播放的录音,喉咙发紧:“你还在乎她?”
“她是你妈。”父亲的声音低了些,“当年若不是她把你爸的行踪卖给蛇后,我也不会……”
“不会什么?”杨辰追问,心脏狂跳。
就在这时,数据库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周芳尖叫着后退——蛇后站在门口,红裙上沾着血迹,手里把玩着一把沾血的手枪,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打斗。
“杨建明,好久不见。”蛇后的目光落在父亲空荡荡的左袖上,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看来你这枚‘白手套’,终究还是脏了。”
父亲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右手悄悄摸向腰后——那里藏着一把枪。
“别乱动。”蛇后举起手枪,对准杨辰的胸口,“你儿子的命,现在在我手里。”
杨辰没想到蛇后能挣脱夜枭的纠缠,更没想到她来得这么快。他下意识地挡在周芳和小陈身前:“放他们走,我留下。”
“哟,这就有当英雄的觉悟了?”蛇后挑眉,“可惜啊,你和你爸一样,都是棋子。”她突然扬手,将一个微型U盘扔给父亲,“元老会的新指令,清理门户。”
父亲接住U盘,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清理谁?”杨辰追问。
“谁挡路,就清理谁。”蛇后的目光在杨辰和父亲之间来回扫视,“包括你这个‘意外’闯入的继承人,还有你爸这个……背叛者。”
“我没有背叛!”父亲突然怒吼,情绪激动,“我潜伏十年,就是为了拿到‘蛇穴’的坐标!”
“蛇穴?”杨辰一愣。
“影子财团的核心服务器,藏在瑞士阿尔卑斯山的地下堡垒里。”父亲的声音发颤,“只要毁掉它,就能彻底瓦解这个毒瘤!”他突然看向杨辰,眼神里带着恳求,“袖扣给我,那里面有‘蛇穴’的部分坐标,是我用十年时间换来的!”
杨辰的手指着袖扣上的蓝宝石——原来这不是宝石,是微型芯片!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蛇后和父亲都对这枚袖扣如此执着。
“别信他!”蛇后突然开枪,子弹擦着杨辰的耳边飞过,打在身后的服务器上,溅起一串火花,“这枚芯片里藏着的是影子财团的核武器密码!他想毁灭世界!”
“你撒谎!”父亲也掏出枪,对准蛇后,“是你想独占密码,掌控影子财团!”
双方剑拔弩张,通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周芳和小陈吓得大气不敢出,紧紧缩在角落里。
杨辰夹在中间,脑子飞速运转。父亲的话有几分真?蛇后的话又有几分假?袖扣里到底藏着什么?
“杨总,快看这个!”小陈突然指着数据库的全息屏,声音发颤。
屏幕上,元老会名单的加密部分正在自动解密,显然是有人远程操作。随着一行行文字显现,周芳捂住了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元老会主席:杨啸天(代号“夜枭”)】
【亚洲区负责人:杨建明(代号“白手套”)】
【欧洲区负责人:蛇后(代号“红寡妇”)】
杨啸天……是爷爷的名字!
杨辰的大脑“嗡”的一声,像被重锤击中。夜枭不是父亲,是爷爷!那个在祠堂里看似慈祥,在日记里写满正义的爷爷,竟然是影子财团的最高头目!
父亲的脸色比纸还白,握着枪的手不停颤抖:“不可能……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蛇后笑得越发妖冶,“你以为你潜伏十年是秘密?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是你父亲手里的棋子。他故意让你拿到部分坐标,就是为了引蛇出洞,把我们这些不听话的元老一网打尽!”
父亲瘫靠在墙上,眼神空洞,嘴里不停念叨:“爸……你怎么能……”
杨辰看着手里的袖扣,突然明白爷爷为什么要撕掉日记的关键页,为什么要让父亲假意投靠影子财团——这一切都是爷爷的阴谋!他不仅是影子财团的主席,还想利用自己的儿子和孙子,清除异己,巩固自己的统治!
“现在,你还觉得这枚袖扣是正义的象征吗?”蛇后步步紧逼,枪口始终对准杨辰,“把它给我,我可以告诉你你父母车祸的真相,告诉你张姨是谁杀的。”
提到张姨,杨辰的眼神变得冰冷。他想起张姨的录音,想起她为了保护自己而死,心脏像被刀割一样疼。
“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蛇后的目光扫过父亲,“杨建明己经没用了,你爷爷下一步要清理的就是我们。”她突然压低声音,“苏瑶的安全屋,是你爷爷告诉我的。再晚一步,你就见不到她了。”
杨辰的瞳孔骤然收缩。
苏瑶!
他立刻掏出手机,想给安全屋打电话,却发现没有信号——蛇后早就屏蔽了这里的通讯!
“把袖扣给我,我马上让他们放了苏瑶。”蛇后笑得胜券在握,“不然,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父亲突然嘶吼着扑向蛇后:“你这个毒妇!我杀了你!”
“砰!”蛇后毫不犹豫地开枪,子弹射中父亲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风衣。
“爸!”杨辰下意识地冲过去,扶住倒下的父亲。
“别管我……”父亲咳出一口血,紧紧抓住杨辰的手,将那个蛇后给的U盘塞给他,“这是……你爷爷洗钱的证据……交给……国际刑警……”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神却死死盯着杨辰手里的袖扣:“芯片……毁掉它……不能让……任何人拿到……”
“晚了!”蛇后一脚踹开父亲,手枪对准杨辰的太阳穴,“把袖扣给我,不然我现在就打死你!”
杨辰看着倒在血泊里的父亲,看着吓得瑟瑟发抖的周芳和小陈,看着蛇后那张狰狞的脸,突然笑了。
“你以为我会信你?”他猛地将袖扣扔向全息屏,同时按下了父亲塞给他的U盘。
袖扣撞在屏幕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蓝宝石芯片应声碎裂。
U盘插入服务器,全息屏瞬间黑掉,紧接着,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数据库开始自动销毁!
“不!”蛇后发出凄厉的尖叫,扑向屏幕,却只抓到一片碎片。
“我们走!”杨辰拉起周芳和小陈,趁着蛇后混乱之际,冲向消防通道的另一端。
身后传来蛇后的怒吼和枪声,子弹打在墙壁上,溅起无数碎屑。
“杨建明!你给我等着!”蛇后的声音充满了疯狂的恨意。
杨辰没有回头,他知道,父亲用自己的命,为他们争取了逃跑的时间。
跑出环球金融中心时,天己经大亮。阳光刺眼,街道上车水马龙,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苏瑶……”杨辰拿出手机,信号终于恢复,他颤抖着拨通安全屋的电话,却只传来冰冷的忙音。
“杨总,快看新闻!”小陈的声音带着哭腔,举起手机。
屏幕上,一条紧急新闻正在播报:“环球金融中心今早发生爆炸,疑似影子财团内部火并……警方在现场发现多具尸体,其中包括苏氏集团董事长苏振海……”
苏董死了?
杨辰的心脏猛地一沉。
“还有这个……”周芳递过自己的手机,是一条新的匿名信息,发件人未知,内容只有一句话:“苏瑶在我手里,想救她,带上完整的芯片来换。”
信息下面附着一张照片——苏瑶被绑在椅子上,嘴巴被胶带封住,眼神里满是恐惧,但看到镜头时,还是拼命地摇头,像是在警告他不要来。
发件人的头像,是一枚完整的家族徽章——蛇形缠绕着权杖,蛇眼处的蓝宝石熠熠生辉。
是爷爷!
杨辰攥紧手机,指节泛白。他终于明白,爷爷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父亲、蛇后、苏董,甚至他自己,都只是爷爷棋盘上的棋子。
芯片己经毁了,他拿什么去换苏瑶?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加密手机震动起来,是系统发来的新消息:
【紧急任务:24小时内找到“蛇穴”的完整坐标,摧毁影子财团核心服务器。任务奖励:苏瑶的实时位置。失败惩罚:苏瑶将被转移至“蛇穴”,永久消失。】
杨辰的眼神瞬间变得坚定。
他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阳光穿过云层,照在他脸上,带着一丝灼热的温度。
爷爷,蛇后,影子财团……
你们欠我的,欠我父母的,欠张姨的,欠苏瑶的,今天,该一笔一笔地算了。
他转身对小陈和周芳说:“你们先找地方躲起来,等我消息。”
“杨总,你一个人太危险了!”小陈急道。
“有些债,必须自己讨。”杨辰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告诉苏瑶,等我。”
他拦了辆出租车,报出一个地址——杨家老宅。
他知道,爷爷一定在那里等着他。
出租车驶离街道,留下周芳和小陈站在原地,望着杨辰消失的方向,心里充满了担忧。
周芳握紧了手机,那条“杨辰是内奸”的信息还在屏幕上,但她此刻却觉得,这个被所有人背叛的男人,或许才是唯一能终结这一切的人。
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找个值得信的人,把这一切结束掉。”
也许,她找对人了。
出租车穿过城市,朝着杨家老宅的方向驶去。杨辰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苏瑶,等我。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救你出来。
这场由十亿资本引发的复仇之战,终于要迎来最关键的对决。而他不知道的是,在杨家老宅的深处,爷爷正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枚和他毁掉的那枚一模一样的袖扣,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辰儿,爷爷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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