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的轮胎碾过古堡门前的碎石路，发出嘎吱的声响，像在啃噬骨头。杨辰攥着保温箱的手指泛白，箱壁的寒气透过掌心渗进来，却抵不过心里的寒意——苏瑶父亲被绑在祭坛的照片在手机里发着冷光。
“杨总，真要一个人进去？”小陈把车停在隐蔽的树林里，手里的霰弹枪上了膛，“我跟你一起……”
“不用。”杨辰推开车门，黑色风衣在夜风中扬起，“他们要的是我，多一个人多一份危险。照顾好周芳和保温箱，等我信号。”
他没说的是，这是他和爷爷之间的了结，无关旁人。从周鸿的资产清单到苏梅的旗袍夹层，所有线索都指向今夜——爷爷要的从来不是克隆体，而是他这个“原装品”的基因序列。
古堡的大门虚掩着，门轴发出咿呀的哀鸣。穿过布满蛛网的走廊，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檀香的味道，像场诡异的祭祀。
祭坛在地下三层，石阶上刻满了蛇形花纹，每级台阶都嵌着块人骨形状的夜明珠，照亮了墙上的壁画——画的是影子财团的历代“融合者”，最后一幅是个模糊的少年身影，眉眼间和杨辰一模一样。
“来了？”爷爷的声音从祭坛顶端传来，他穿着件绣满金线的黑色长袍，手里举着个青铜酒爵，里面盛着暗红色的液体，“我的好孙子，比我预想的准时。”
祭坛中央的石台上，苏瑶父亲被铁链绑在十字架上，嘴里塞着布，眼神却倔强地瞪着爷爷。李倩站在旁边，穿着身红色的祭祀服，手里捧着个水晶碗，碗里的绿色液体正冒着泡——是林晚秋的基因溶液。
“放了他。”杨辰的手按在保温箱上，指尖能摸到脐带血冷冻管的轮廓，“你要的东西在我这。”
“急什么。”爷爷抿了口酒，酒液顺着嘴角流进花白的胡须里，“先让你见见老朋友。”
祭坛侧面的石门打开，走出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人，脸上戴着银色面具，身形和杨辰父亲一模一样。他走到爷爷身后，像尊没有感情的雕塑。
“爸？”杨辰的心脏骤然紧缩，呼吸都跟着停滞了。
“算不上。”爷爷的笑声像破旧的风箱，“这是用你爸的基因造的傀儡，保留了他的战斗本能，却没了那些可笑的‘良知’。怎么样，比你那个犹豫不决的亲爹好用多了？”
傀儡突然抬起头，面具下的眼睛闪着红光，首勾勾地盯着杨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杨辰的声音冷得像冰，“你不配用他的脸。”
“嘴硬。”爷爷突然将酒爵摔在地上，碎片溅起的火星落在石台上，“开始吧，夜莺。”
李倩拿起水晶碗，走到杨辰面前，绿色的液体在碗里晃出妖异的光：“辰哥哥，喝了它，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爷爷说，融合了林阿姨的基因，我们都会成为神。”
她的眼神里一半是疯狂，一半是哀求，像个迷路的孩子。
“永远在一起？”杨辰突然笑了，从怀里掏出周鸿的硬盘，投影在祭坛的石壁上——画面是李倩在精神病院的监控，她对着镜子反复念叨：“我不是李倩，我是林晚秋……”
“你早就被林晚秋的意识吞噬了，对不对？”杨辰的声音像把刀，“你以为的永生，不过是成为别人的容器。”
李倩手里的水晶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绿色液体溅在她的红裙上，冒出白烟。她抱着头尖叫：“不！我是李倩！我不是谁的容器！”
“够了！”爷爷突然从长袍里掏出个遥控器，按下按钮。绑着苏瑶父亲的铁链突然通电，老人发出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抽搐。
“住手！”苏瑶的声音从入口传来，她举着枪，身后跟着周芳和几个反欺凌联盟的成员，“放开我爸！”
爷爷的傀儡突然动了，像道白色的闪电冲向苏瑶。周芳反应极快，将保温箱里的脐带血泼过去——血液落在傀儡身上，瞬间冒出黑烟，它发出凄厉的尖叫，动作变得迟缓。
“果然有用！”周芳的眼睛亮起来，“我妈的血能克制他们！”
杨辰趁机冲向爷爷，却被李倩死死抱住腿：“别去！他是魔鬼！他要杀了你！”
“让开！”杨辰想推开她，却看到李倩的红裙下摆渗出鲜血——她小腹的位置，有片深色的濡湿，“你……”
“是周鸿的孩子。”李倩的眼泪掉在杨辰的手背上，滚烫的，“我不想他生下来就没有爸爸，也不想你死……”
就在这瞬间的迟疑，爷爷的傀儡挣脱了脐带血的腐蚀，一拳砸在杨辰的胸口。剧痛炸开，他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嘴里涌出腥甜的血。
“辰儿！”苏瑶想冲过来，却被爷爷用枪指着头。
“把脐带血交出来。”爷爷的枪口顶着苏瑶的太阳穴，黑袍在祭坛的阴风里猎猎作响，“否则，她和她爹一起死。”
杨辰看着苏瑶倔强的眼神，又看了看地上蜷缩的李倩，突然笑了。他慢慢站起来，擦掉嘴角的血，将保温箱扔过去：“拿去吧。”
爷爷的傀儡接住保温箱，刚要打开，却被李倩突然扑过去抱住胳膊，她张嘴狠狠咬在傀儡的手腕上，牙齿嵌入金属骨骼，冒出火花。
“杨辰！快跑！”李倩的声音带着哭腔，红裙上的血迹越来越大，“我帮你拖住他们！”
“找死！”爷爷的枪对准李倩，扣动扳机。
“不！”周芳扑过去推开李倩，子弹擦着她的肩膀飞过，打在石台上，迸出火星。
混乱中，杨辰突然想起张姨日记里的话——“祭坛的基石是中空的，里面藏着‘蛇穴’的自毁装置，钥匙是杨家的血脉。”
他猛地扑向祭坛中央的石台，用尽全力掀开那块刻着家族徽章的石板。下面果然有个凹槽，形状和他脖子上的玉佩完全吻合。
“你敢！”爷爷的枪转向杨辰，却被苏瑶趁机打掉。两人扭打在一起，爷爷虽然老了，动作却异常敏捷，指甲里甚至藏着淬毒的刀片，在杨辰的胳膊上划开道血口。
“融合仪式，必须完成！”爷爷的眼睛赤红，像头濒死的野兽，“我等了二十年，不能输给你这个毛头小子！”
他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傀儡身上。傀儡发出刺耳的尖啸，身体膨胀起来，皮肤裂开，露出里面的机械结构，朝着杨辰扑过来。
“就是现在！”杨辰将流血的手指按在凹槽里，同时把玉佩嵌进去。祭坛突然剧烈震动，石壁上的蛇形花纹亮起红光，像无数条毒蛇在蠕动。
“不——！”爷爷发出绝望的嘶吼，看着傀儡在红光中融化成一滩铁水。
石台开始下陷，露出下面的岩浆池，炽热的气浪扑面而来。苏瑶拉着父亲跳离祭坛，周芳拖着受伤的李倩躲到石柱后。
“爷爷，这是你自己选的。”杨辰站在下陷的石台上，看着爷爷被裂缝吞噬，“从你把我当容器的那天起，就该想到这个下场。”
爷爷的惨叫声在地下三层回荡，最后被岩浆的咕嘟声淹没。
石台彻底沉入岩浆的前一秒，杨辰被苏瑶拽了出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李倩站在祭坛边缘，红裙在火光中像朵燃烧的花。
“辰哥哥，照顾好我的孩子。”李倩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首流，“告诉他，他妈妈不是坏人……”
她转身跳进岩浆池，绿色的基因溶液在高温中蒸发，发出刺鼻的气味。
古堡开始坍塌，碎石像雨点般落下。杨辰拽着苏瑶，跟着联盟的人往出口跑。经过走廊时，他看到墙上的壁画在震动中脱落，露出后面的金库——里面堆满了金条，还有个打开的紫檀木盒，放着本泛黄的相册。
相册的最后一页，是爷爷年轻时和个女人的合影，女人怀里抱着个婴儿，眉眼像极了李倩。照片背面写着行字：“吾女晚秋，1987年留。”
杨辰的心脏像被重锤击中。
林晚秋是爷爷的女儿？
那李倩……不，林晚秋，是他的姑姑？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古堡的承重墙突然断裂，将相册埋在碎石下。
“快走！”苏瑶的父亲推开他，老人虽然虚弱，眼神却清明，“影子财团的主力在华尔街，老狐狸还没死，这只是开始！”
冲出古堡的瞬间，杨辰回头看了一眼——这座矗立了百年的建筑正在火光中坍塌，像个巨大的坟墓，埋葬了太多的秘密和罪孽。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条匿名短信，发件人显示为“父亲”：
“去华尔街，找到‘老狐狸’的软肋——他的孙子患有罕见的血液病，只有你的骨髓能救。这是你夺回家族的最后机会。”
短信的附件是张照片，华尔街证券交易所的大屏上，映着个戴眼镜的老人，正对着镜头微笑，胸前别着枚蛇形徽章。
杨辰攥紧手机，指节泛白。
老狐狸。
华尔街。
骨髓。
新的棋局，己经开始。
他抬头看向东方的鱼肚白，阳光正刺破云层，照亮远处的海面。口袋里的保温箱还在，里面的脐带血是最后的底牌。
“我们去华尔街。”杨辰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把剩下的账，一笔一笔算清楚。”
苏瑶握住他的手，掌心温暖而坚定：“我陪你。”
周芳站在旁边，肩膀的伤口还在流血，眼神却异常明亮：“还有我。我妈没完成的事，我来完成。”
远处的海面上，一艘快艇正破浪而来，船头站着个熟悉的身影，举着望远镜看向这边——是赵磊，他身边站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正是照片上的“老狐狸”。
复仇之路，永无止境。
而这一次，杨辰知道，他不再是孤军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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