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再往北走，风就带了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方多病先前还念叨着“烤狼肉”，这会儿缩在车厢里，裹着两件厚裘皮，牙齿还忍不住打颤：“这、这还没到黑风岭呢吧？怎么冷成这样？我鼻尖都快冻掉了！”
云梦浅把车窗帘往旁边扯了扯，往外一看，先前路边还能瞧见些枯黄的草，这会儿连草尖子都没了，地上结着层薄冰，车轮碾过去“咯吱咯吱”响。远处的山也换了模样，光秃秃的石缝里嵌着雪，看着就透着寒气。她赶紧把帘子放下来，搓了搓手：“怕是快到极北地界了，这风里都带着冰碴子。”
李莲花正往炉子里添炭，火星子“噼啪”跳了两下，车厢里稍稍暖了些。他看了眼缩成一团的方多病，又瞧了瞧云梦浅冻得发红的鼻尖，从包袱里翻出双厚棉手套递过去：“戴上，别冻着。”
云梦浅接过来戴上，手套里还带着点余温，心里也暖烘烘的。她瞅着李莲花手上只套了层薄布手套，指尖都冻得泛白，伸手就把自己刚暖热的手炉塞他怀里：“你也暖暖，你那双手还得拿剑呢。”
李莲花没推，就着她的手拢住了手炉，指尖不经意蹭到她的手套，两人都顿了顿，又各自别开眼，脸颊倒比手炉还热了几分。
方多病在一旁看得首撇嘴：“我说你们俩能不能顾顾我？我这快冻成冰棍了！”
李莲花从善如流，把炉边烤着的红薯递给他：“先垫垫，能暖和点。”
方多病抱着红薯啃得“呼呼”响，含糊道：“这鬼天气，真有通天藤能在这儿活？别冻僵了才好。”
“古籍上说它耐严寒，”李莲花指着舆图，“再走一日，过了前面那片松林，应该就能望见黑风岭的影子了。只是这路怕是不好走，雪该深了。”
正说着，马车“哐当”晃了一下，车夫在外头喊：“客官，前头路冻住了，车轮陷冰里了！”
三人赶紧下车，果然见两个车轮卡在冰辙里，马蹄刨着冰，怎么也拉不动。风刮得更急了，卷起地上的碎雪往人脖子里钻。
方多病撸起袖子就要去推：“我来！”
“等等，”李莲花拦住他，从车里翻出铁锹，“先把冰刨开些，硬推容易伤着马。”
云梦浅也没闲着，找了些干草垫在车轮下。三人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手冻得通红，额头却冒了汗。总算把马车弄出来时，方多病往手上哈着白气：“得，这下好了，不光冻，还得费力气。”
李莲花拍了拍他肩上的雪：“歇会儿再走，先找个背风的地方歇歇脚。”
他们把马车赶到松林边，靠着树干生了堆火。火苗舔着枯枝，映得三人脸都红扑扑的。方多病抱着膝盖烤火，忽然指着远处：“哎？那是不是炊烟？难道有人家？”
云梦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果然见雪地里飘着缕淡烟，在灰蒙蒙的天里格外显眼。李莲花眯眼瞧了瞧：“方小宝去看看，说不定能借个地方落脚，总比在这儿挨冻强。”
三人牵着马往炊烟处走，越走近，越觉得暖和了些。等走到近前，才见是间小小的木屋，屋檐下挂着串干辣椒和玉米，看着倒有几分烟火气。
方多病上前敲了敲门：“有人吗？我们路过，想借个地方歇歇脚！”
门“吱呀”开了道缝，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探出头，打量着他们：“你们是……赶路的？”
“是呢婆婆，”云梦浅笑着应道，“天太冷，马车陷冰里了，想在您这儿避避寒。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莲花莲花》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
老婆婆把门让开些：“进来吧进来吧，外头冷。”
屋里烧着炕，暖意融融的。老婆婆给他们倒了碗热姜茶：“往北去的？这时候去黑风岭？可危险得很。”
李莲花接过茶碗：“婆婆知道黑风岭？”
“咋不知道，”老婆婆叹口气，“我家老头子先前就是猎户，去黑风岭找药，就没回来，那儿的雪，没到腰深，还有狼呢。”
三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沉了沉。看来这黑风岭，比他们想的还要凶险。屋里的姜茶冒着热气，暖意在舌尖化开，却驱不散云梦浅心头的担忧。
她瞅着李莲花捧着茶碗的手，指节上那道旧伤在寒气里似乎又泛了红，想起他身上还没彻底解清的碧茶之毒，心尖忽然揪了一下。
等老婆婆去灶房添柴，她凑到李莲花身边，声音压得低低的：“李莲花，要不你先在婆婆家待着”
李莲花抬眼瞧她，眼里带着点无奈“这是怕我拖累了你们”
“你看这天气，”云梦浅往窗外努了努嘴，雪花不知何时飘了起来，落在地上转眼就积了薄薄一层
方多病也担心“还没到黑风岭就冷成这样，山里指不定更冻，你那毒还没去根，万一受了寒，再添些毛病可怎么好，李莲花你还是留下来吧”
云梦浅跟着附和“要不我跟方多病去就行，找到通天藤我就回来，或者你在镇上找个客栈等着，总比在这儿挨冻强。”
方多病在一旁啃着烤土豆，闻言也含糊道：“哎，云姑娘说得有道理啊！李莲花你那身子确实得当心，要不我跟她去，你歇着”
李莲花没接话，只是把手里的茶碗往桌上一放，目光落在云梦浅冻得发红的耳尖上，忽然笑了：“你觉得我是那躲在后头等消息的人”
“我不是那意思！”云梦浅急忙摆手，“我是怕你……”
李莲花打断她，指尖轻轻敲了敲桌角，“浅浅，当初说好的一起找，哪有半路让我回去的道理，再说，真到了山里，我略懂阵法，总比你们俩莽闯强。”
他顿了顿，声音放柔了些：“我知道你担心我，但这毒我自己清楚，只要多加留意，冻不着也累不着。倒是你，别总想着护着我，自己也当心些。”
云梦浅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心里那点担忧还在，却又掺了些说不清的滋味。她知道李莲花的性子，决定的事不会改，可看着他明明脸色还透着点苍白，却硬撑着镇定的模样，鼻尖就有点发酸。
“你就是犟！”她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别过头去不看他，怕眼里的湿意被瞧见。
方多病在一旁打圆场：“哎呀，云姑娘，李莲花你能不知道嘛，死鸭子嘴硬，来都来了，咱俩可轰不走他了”
李莲花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像安抚似的：“别愁眉苦脸的，等拿到通天藤，咱们就找个暖和地方歇着，我给你烤红薯吃”
云梦浅被他逗得“噗嗤”笑了一声，眼角的湿意也散了，抬手拍开他的手：“谁要吃你的红薯，说不定烤糊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屋里的炕却暖烘烘的，老婆婆端着热粥进来，笑着说：“雪大，今晚就住这儿吧，等明天雪停了再走。”
三人谢过老婆婆，围在炕边喝着热粥。方多病很快就睡着了，云梦浅靠在墙边，看着李莲花借着油灯的光翻看着舆图，手指在“冰崖”的标记上轻轻点着，侧脸在光晕里显得格外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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