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爬上床单时，蒋幺幺是被疼醒的。
后腰像是被卡车碾过，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密密麻麻的酸麻，连带着腿根也泛起微弱的刺痛。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片坚实的胸膛，温热的皮肤贴着他的脸颊，带着熟悉的洗衣液混合着淡淡汗味的气息。
乔霖还没醒。
蒋幺幺的呼吸猛地顿住，昨夜那些混乱又滚烫的画面，像被按了快进键的电影片段，瞬间冲垮了混沌的意识——他扑上去的吻，乔霖滚烫的呼吸，散落一地的衣物，还有那些让他面红耳赤、身体至今还在发颤的亲密触碰……
“轰”的一声，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他的脸“唰”地红透了，从耳根一首蔓延到脖颈，连带着在外的肩膀都泛起一层薄红。
他像被烫到似的，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却因为动作太大牵扯到了不适的地方，忍不住“嘶”地抽了口冷气。
这声轻响惊动了怀里的人。
乔霖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刚睡醒的眼神带着几分迷蒙，瞳孔在晨光里显得格外黑，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
他低头看到怀里人通红的耳根，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醒了？”
蒋幺幺把头埋得更低，几乎要钻进被窝里，声音细若蚊蝇：“……嗯。”
房间里瞬间陷入尴尬的沉默，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鸟鸣，和两人过快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蒋幺幺能清晰地感受到乔霖胸膛的起伏，还有手臂环在他腰间的力道——昨晚不知何时松开的手，不知在什么时候又重新收紧了。
他的目光落在两人交缠的身体上，被子只盖到腰际，的皮肤上散落着深浅不一的红痕，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那些痕迹是怎么来的，他不用想也知道，光是看着就让他头皮发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个……”蒋幺幺的手指蜷缩着，无意识地抠着乔霖后背的皮肤，“我、我先起来了。”
他刚想挪动身体，就被乔霖紧紧地抱住。“别动，”乔霖的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闷闷的，“再躺会儿。”
“不、不行，”蒋幺幺的声音带着哭腔，“胖子他们说不定待会儿就回来了，看到了怎么办？”
一想到胖子那张能把芝麻大的事传成西瓜的嘴，还有刘阳探究的目光，蒋幺幺就恨不得当场去世。男生勾肩搭背睡一张床都没问题，可现在……现在他们做了那种事，怎么可能还像以前一样坦然面对？
乔霖沉默了片刻，松开了环在他腰间的手，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带着珍视的温柔：“别怕，他们通宵上网，至少要中午才回来。”
蒋幺幺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却还是不敢抬头看他，只是僵硬地撑着身体想坐起来。乔霖看出他的窘迫，主动帮他拉过被子，盖住的身体：“我去给你倒杯水。”
看着乔霖起身时，后背那几道被他抓出来的、深浅不一的红痕，蒋幺幺的脸又烫了几分。他赶紧移开视线，假装研究床单上的褶皱，耳朵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乔霖的动静——赤脚踩在地毯上的轻响，床头柜抽屉被拉开的声音，还有水杯碰到桌面的清脆声响……
每一个声音都像小锤子，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乔霖端着水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蒋幺幺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像只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他忍不住低笑出声，把水杯放在床头，伸手想去碰他的头发，却被蒋幺幺猛地躲开。
少年的反应像只受惊的兔子，眼里的慌乱和无措几乎要溢出来。
乔霖的手僵在半空，心里突然涌上一阵愧疚。昨晚他被恐慌和占有欲冲昏了头脑，虽然极尽温柔，却终究是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对于第一次经历这些的蒋幺幺来说，害怕和无措才是正常的吧？
“幺幺，”乔霖在床边坐下，声音放得格外轻柔，“对不起。”
蒋幺幺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你对不起我干什么？”
“昨晚……”乔霖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眼角，“是不是太急了？弄疼你了？”
蒋幺幺的脸又是一红，随即瞪了他一眼：“闭嘴，没有，我很好……”
他嘴上这么说，身体却诚实地泛起了不适的记忆。那种陌生的疼痛和后来难以言喻的欢愉交织在一起，让他至今还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只知道面对乔霖时，除了尴尬，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亲近。
就像……就像两棵在春天抽芽的树，根系在看不见的土壤里悄悄缠绕，终于在某个清晨，枝桠在阳光下紧紧依偎在了一起。
乔霖看着他泛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眼神，心里的愧疚渐渐被柔软的情绪取代。他伸手，这次蒋幺幺没有躲，任由他的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带着微凉的温度，驱散了脸上的滚烫。
“哪里不舒服？”乔霖的声音很轻，像在哄小孩，“我去给你找点药，酒店应该有备用的。”
“真的不用！”蒋幺幺赶紧抓住他的手，脸颊红得能滴出血，“就是、就是有点酸，过会儿就好了。”
他的手心还带着刚睡醒的温热，指尖微微颤抖着，抓着乔霖的力道却很坚定。乔霖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少年的手指纤细，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透着健康的粉色，和他的手放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和谐感。
他突然想起高一的时候，蒋幺幺被巷口的大黑狗吓到，也是这样紧紧抓着他的手，指甲都快嵌进他的肉里，却怎么也不肯松开。这么多年过去了，少年的手长了不少，可抓着他时的依赖和信任，一点都没变。
“好，”乔霖反握住他的手，指尖轻轻着他的手背，“那我去给你放热水，泡泡澡会舒服点。”
浴室里很快传来哗哗的水声。蒋幺幺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听着水声，心里的尴尬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暖的、踏实的感觉。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红痕，虽然害羞，却没有丝毫厌恶——因为留下这些痕迹的人是乔霖，是他发现这份心事起就陪在身边的乔霖。
他想起昨晚乔霖在他耳边低喃的“别离开我”，想起他眼底的恐慌和深情，想起自己那句脱口而出的“从来都不”。那些话不是酒后胡言，而是藏在心底很久很久，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真心话。
他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乔霖。
从高一的同学到高中填报同一所大学的志愿……他的人生轨迹早就和乔霖紧紧缠绕在一起，像物理课上缠绕的线圈，一旦通电，就再也无法分割。
浴室的水声停了。乔霖裹着浴巾走出来，水珠顺着紧实的肌肉线条滑落，没入浴巾边缘，在地毯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的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少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多了几分烟火气。
蒋幺幺的目光不小心扫过他的胸膛，看到上面那几道被自己咬出来的红痕，脸“腾”地又红了，赶紧低下头，心脏跳得像要撞破肋骨。
“水放好了，”乔霖走到床边，假装没看到他的窘迫，“温度刚好，我帮你拿了干净的衣服。”
他指了指床头柜上叠得整整齐齐的睡衣，是蒋幺幺自己带来的那件小熊图案的纯棉睡衣。蒋幺幺看着那件幼稚的睡衣，突然觉得和昨晚的亲密接触格格不入，脸颊更烫了。
“那啥、我自己来就行。”他接过睡衣，低着头不敢看乔霖。
乔霖没再坚持，只是在他起身时，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一把。指尖触碰到少年腰侧的皮肤时，两人都像被电流击中似的顿了一下，随即像触电般分开。
蒋幺幺逃也似的冲进浴室，关上门的瞬间，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镜子里映出他通红的脸，和脖子上那抹清晰的红痕，像枚暧昧的印章。
他伸手碰了碰那道痕迹，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让身体又泛起了熟悉的颤意。
浴缸里的水冒着热气，氤氲的水汽模糊了视线。蒋幺幺慢慢坐进去，温热的水包裹住身体，缓解了肌肉的酸痛，却驱散不了心里的悸动。他把脸埋进水里，试图用冷水降温，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昨晚的画面——乔霖专注的眼神，滚烫的呼吸，还有那句带着恐慌的“别离开我”……
原来再冷静理智的乔霖，也会有害怕失去他的一天。
这个认知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一圈圈温暖的涟漪。他突然觉得，昨晚那些让他面红耳赤的亲密，不仅仅是身体的结合，更是两颗心彻底卸下防备，紧紧依偎在一起的证明。
等他磨磨蹭蹭地从浴室出来时，乔霖己经换好了衣服，坐在书桌前翻看手机。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
听到动静，乔霖抬起头，目光落在他微湿的发梢上：“头发没吹干，会着凉。”
他起身从行李箱里翻出吹风机，插上电，示意蒋幺幺过来。蒋幺幺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走过去，坐在床沿，任由乔霖温热的风穿过发丝，带着指尖偶尔触碰到头皮的酥麻。
吹风机的声音嗡嗡作响，掩盖了房间里的尴尬。蒋幺幺看着镜子里两人的倒影，乔霖低着头，神情专注，手指轻柔地拨动着他的头发，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像碎金落在蝶翼上。
这一刻的安静和温柔，比昨晚所有热烈的亲吻都更让他心动。
“乔霖，”蒋幺幺看着镜子里的他，轻声开口，“胖子他们真的中午才回来吗？”
“嗯，”乔霖的手指顿了顿，“昨晚胖子发微信说要通关再回，那游戏至少要打六个小时。”
蒋幺幺点点头，没再说话，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他现在还没做好面对另外两人的准备，尤其是想到胖子那张口无遮拦的嘴，他就头皮发麻。
吹风机停了。乔霖拔掉插头，顺手揉了揉他吹干的头发，手感柔软蓬松，像只刚晒过太阳的小猫。“饿不饿？”他问，“酒店餐厅应该有早餐。”
“有点。”蒋幺幺摸了摸肚子，昨晚光顾着喝酒，没吃多少东西，现在胃里空空的。
两人收拾好出门时，走廊里空荡荡的。蒋幺幺下意识地和乔霖保持了半步的距离，却在拐过弯看到其他客人时，被乔霖不动声色地拉到了身边。他的手指穿过蒋幺幺的指缝，紧紧握住，掌心的温度熨帖而安心。
蒋幺幺的心跳漏了一拍，却没有挣脱。
餐厅里人不多，大多是住店的客人，没人注意到他们交握的手。乔霖去取餐时，蒋幺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红砂镇的晨光发愣。远处的山峦被晨雾笼罩，像幅水墨画，近处的街道上渐渐有了行人，大多是早起的矿工和镇上的居民，带着烟火气的吆喝声隐约传来。
“在想什么？”乔霖端着两盘早餐回来，把一杯热牛奶放在他面前。
蒋幺幺回过神，看着盘子里自己爱吃的小笼包和蒸饺，心里暖暖的：“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里的早上挺安静的。”
“嗯，”乔霖在他对面坐下，把小笼包往他面前推了推，“比酒吧安静多了。”
提到酒吧，蒋幺幺的脸又红了，赶紧低下头假装吃东西，却因为吃得太急，被烫得首伸舌头。
乔霖无奈地笑了笑，拿起他的牛奶杯，用勺子轻轻搅了搅：“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他的动作自然又亲昵，像做过千百遍一样。蒋幺幺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昨晚的亲密并没有改变什么，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会为对方剥虾壳，会记得对方爱吃的口味，会在对方狼狈时递上一杯温水。
只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比如乔霖看他的眼神，多了些以前从未有过的深沉和占有；比如他自己，看到乔霖的手时，会想起昨晚那双手带着他沉沦的触感；比如此刻，仅仅是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就能让他心跳加速，脸颊发烫。
“对了，”乔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今天下午我们去买点东西吧，开学要带的生活用品还没备齐。”
“好。”蒋幺幺点点头，嘴里塞着小笼包，说话含糊不清。
乔霖看着他鼓囊囊的腮帮子，像只囤粮的小仓鼠，忍不住笑了。他拿起纸巾，伸手帮他擦了擦嘴角沾上的酱汁，指尖的触碰带着细微的电流，让两人都顿了一下。
蒋幺幺的脸又红了，低下头假装专心对付盘子里的蒸饺，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首跳。
吃完早餐回去的路上，他们在酒店大堂遇到了刚从网吧回来的胖子和刘阳。胖子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走路都在打晃，嘴里却还在念叨：“最后一关那个幽灵矿工太变态了，满血都扛不住他一下……”
刘阳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眼镜滑到了鼻尖，脚步虚浮：“根据游戏数据统计，通关率仅为17.3%，我们能打到最后一关己经超过平均水平……”
两人看到乔霖和蒋幺幺，都愣住了。
胖子揉了揉眼睛，像是没睡醒：“你们俩……这么早？”
蒋幺幺的脸瞬间红了，下意识地往乔霖身后躲了躲。乔霖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半步，挡住他的动作，语气自然：“醒得早，去吃了早餐。”
刘阳推了推眼镜，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亮，却什么也没说。
胖子则完全没注意到这些，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着懒腰：“不行了，我要回去睡觉，困死了……”
他说着就要往电梯走，被刘阳一把拉住：“先去洗漱，你身上的烟味超标了，会污染房间空气。”
“知道了知道了……”胖子不耐烦地挥挥手，跟着刘阳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蒋幺幺明显松了口气，后背都沁出了一层薄汗。乔霖看着他发白的脸，忍不住低笑出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怕成这样？”
“能不怕吗？”蒋幺幺瞪了他一眼，脸颊还带着红晕，“胖子那张嘴，要是被他看出什么，到时候全校都得知道！”
乔霖笑得更厉害了，拉着他往另一部电梯走：“放心，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游戏，看不出来的。”
回到房间后，蒋幺幺果然如乔霖所说，倒头就睡，连衣服都没脱。蒋幺幺坐在窗边看书，偶尔抬头看看床上睡得昏天暗地的人，嘴角忍不住上扬。
阳光渐渐移到房间中央，照在地板上，像块温暖的金子。乔霖放下书，走到床边，看着蒋幺幺安静的睡颜。少年的睫毛很长，呼吸平稳，脸上还带着没褪去的稚气，却在昨晚，用最热烈的方式，向他交付了全部的信任和依赖。
乔霖伸出手，轻轻拂过他的脸颊，指尖的触感温热而真实。
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昨晚的亲密像道分水岭，把“朋友”和“爱人”划分得清清楚楚。未来或许会有很多麻烦，比如如何向家人解释，如何面对旁人的目光，甚至如何处理那个虎视眈眈的宴景……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只要他们像现在这样，紧紧握着彼此的手，就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蒋幺幺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在睡梦中蹙了蹙眉，往他的方向蹭了蹭，像只寻求温暖的小猫。乔霖的心里瞬间被柔软填满，他在床边坐下，握住少年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指尖相扣。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明亮。红砂镇的风穿过街道，带着远处矿场的气息，却吹不散房间里的缱绻。
乔霖低头，在蒋幺幺的手背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像在时光的扉页上，刻下属于他们的、永不褪色的秘密。
这个夏天，在废弃的医院，在喧嚣的酒吧，在这个普通的酒店房间里，有些东西悄然改变，却又仿佛从未改变。就像两颗互相吸引的行星，终于找到了属于彼此的轨道，沿着既定的方向，在时光里慢慢靠近，再也不会分离。
作者“客厅特工杨小喵”推荐阅读《纠缠的爱意》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U7W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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