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一切都完了”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臣，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那个谢珩他已经不是人了，他是个妖孽！是个魔鬼！”
“一战荡平北狄这种事，古往今来，谁能做到？”
“他现在的声望，在军中，在民间，恐怕已经已经高过陛下了！”
“功高震主，功高震主啊！”
另一名官员颤声说道，“等他回来，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我们我们还有活路吗？”
所有人都清楚，他们和谢珩之间，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之前他们还有北狄这个外患可以牵制谢珩，还有机会在背后搞些小动作。
可现在北狄没了。
谢珩这把悬在他们头顶的刀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
“不能再等了！”
一个阴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说话的是范阳卢氏仅存的几个核心人物之一，卢植的堂弟，卢渊。
他的眼中闪烁着怨毒。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等着他回来把我们一个个地像捏死蚂蚁一样捏死！”
“那那我们还能怎么办？”有人绝望地问道，“连北狄十五万大军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们这点人拿什么跟他斗？”
“硬碰硬自然是找死。
卢渊冷笑一声，声音里透着一股子阴森。
“但别忘了，这个世上，最锋利的刀，从来都不是握在武夫手里的。”
他环视着众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是人心。”
“是猜忌。”
“谢珩现在是功高盖主，可你们以为，陛下心里，就真的没有一点想法吗？”
“自古以来，帝王最忌惮的是什么？不就是手握重兵，功勋赫赫的权臣吗？”
“我们，要做的，不是去对付谢珩。”
“而是，去帮陛下，坚定他心中那颗，猜忌的种子！”
“我们要让陛下相信，谢珩，已经成了大虞朝最大的威胁！”
“我们要用舆论，用流言，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去离间他们君臣的关系！”
“只要他们君臣反目，谢珩，就死定了！”
这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眼中都重新亮起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对啊！
打不过你，我还不能恶心死你吗？
一场针对谢珩的，更加阴险，更加毒辣的阴谋，在建康城的阴暗角落里，悄然成型。
半个月后。
雁门关。
谢珩已经将所有战后事宜，处理得井井有条。
他任命陆安为雁门关都督，总领关内三万降卒的整编和屯田事宜。
又留下一万神策军精锐，协助陆安，镇守北疆。
至于那个傀儡可汗阿史那雄，则被他派人“护送”回了草原王庭，身边还跟着一个由他亲自挑选的，由一百名神策军组成的“使节团”。
美其名曰，协助可汗，稳定草原局势。
实则，就是贴身监视。
做完这一切，谢珩终于率领着剩下的神策军，以及那支缴获了无数战利品的庞大队伍，踏上了返回建康的道路。
大军开拔，旌旗招展，绵延十里。
队伍的最前方，是数百辆装满了北狄王庭金银珠宝的大车，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紧随其后的，是数千名神策军士兵，他们身上穿着缴获的，北狄将领的精良铠甲，手中高举着绣着金色狼头的黑色大旗。
那曾经让大虞闻风丧胆的旗帜，此刻，却成了神策军炫耀武功的，战利品。
整个队伍，都透着一股扬眉吐气的，胜利者的姿态。
然而，作为这一切的缔造者，谢珩，却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
他骑在马上，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我说，回京之后，陛下得给我放多久的假啊？”
他扭头问身边的一名亲兵。
“这次累死我了，没个一年半载的，我可缓不过来。”
“到时候，我就天天待在府里，听听小曲，喝喝小酒，让几十个漂亮舞姬给我捶腿捏脚”
他正美滋滋地幻想着自己腐败堕落的未来生活。
就在这时，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人群。
旌旗如林，伞盖重重。
为首的，是一架由十六匹骏马拉着的，无比华丽的龙辇。
“报！”
前方的斥候飞马而来。
“侯爷！陛下陛下亲率文武百官，出城三十里，前来迎接您了！”
谢珩愣了一下。
“我靠，这么大阵仗？”
他揉了揉眼睛，看着那越来越近的仪仗队，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疼。
他最烦的，就是这种繁文缛节了。
赵元稷一身明黄龙袍，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龙辇前头，也不管身后黑压压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
当那支玄甲大军卷着沙尘出现在地平线上时，这位年轻的帝王，再也绷不住了，竟一把撩起龙袍下摆，大步流星地亲自冲了上去。
“谢珩！”
他一把死死攥住刚翻身下马的谢珩的胳膊，那力道，恨不得把人骨头捏碎。
“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朕这龙椅都快坐不住了！”
谢珩被他这股子蛮劲儿和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浑身一僵，胳膊上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
“陛下！陛下！冷静！冷静点！”
他赶紧用力把自己的胳膊往回抽。
“大庭广众的，文武百官都瞅着呢，注意点影响，臣不好这口！”
“哈哈！哈哈哈哈！”
赵元稷不光没半点不悦，反而笑得更来劲了，那叫一个畅快淋漓。
他抬手重重拍着谢珩的肩膀，那力道“邦邦”作响，拍得谢珩一个踉跄。
“好！好你个谢珩！朕的子房！朕的卫霍啊！”
“朕就知道，你小子绝对不会让朕失望！”
他不由分说，拉着谢珩的手腕就转过身，面向百官，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狂喜。
“众卿！平身！”
“今日，我大虞的定海神针凯旋！当普天同庆！”
“摆驾！回宫！朕要为冠军侯，办一场最风光的庆功宴！”
“陛下圣明！”
百官山呼海啸，声震云霄。
谢珩就这么被赵元稷半拉半拽，几乎是给塞进了那辆宽敞到能打滚的奢华龙辇里。
他刚一屁股坐稳，就察觉到对面，那一道厚重的珠帘之后，有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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