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刀锋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呼啸而过。
凌厉的刀风甚至割断了他额前的几缕发丝。
好险！
阿史那雄心中一惊，一击不中，他立刻就要变招。
可谢珩，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就在两人错身而过的刹那。
谢珩那一直垂在身侧的黑刀，动了。
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惊人的气势。
只有一道，快到极致的，乌光。
自下而上，一闪而过。
“噗嗤。”
一声轻微的，利刃入肉的声音。
阿史那雄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了头。
只见他的右手手腕处，一道细细的血线，缓缓浮现。
紧接着，他那只紧握着金刀的手，就这么齐腕而断，掉落在尘埃里。
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啊！”
剧烈的疼痛，让阿史那雄发出凄厉的惨叫。
可他的惨叫声还未落下。
谢珩的身影，已经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身后。
冰冷的刀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游戏，结束了。”
那三百名冲锋的王庭卫士，也早已被神策军的洪流，彻底淹没，连一朵浪花都没能翻起。
整个战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的北狄逃兵，都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的王，他们心中战无不胜的神。
败了。
被人一招，就废掉了。
最后一丝侥幸，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
“扑通，扑通”
无数的北狄士兵，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倒在地，向着那个如同魔神般的男人，低下了他们曾经高傲的头颅。
阿史那雄感受着脖子上那冰冷的触感，身体抖如筛糠。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输得体无完肤。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要杀便杀。”
“哼。”谢珩冷笑一声，“想死？太便宜你了。”
他收回黑刀，反手一记刀柄，狠狠砸在阿史那雄的后颈上。
草原之王闷哼一声，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摔了下去，昏死过去。
“来人。”谢珩的声音，传遍整个战场。
“把他给我绑了，带回去。”
“至于其他人”
他的视线，冷冷地扫过那些跪地投降的北狄士兵。
“降者，不杀。”
雁门关，帅帐之内。
烛火摇曳，将帐内众人的影子投在帐壁上。
帐内明明挤满了人，却安静得能听见火苗爆开的轻响。
陆安和一众神策军将领，一个个腰杆挺得笔直，脸上的喜色怎么都藏不住，却又没人敢先开口打破这诡异的寂静。
他们只能用余光相互扫视，交换着那份快要满溢出来的狂喜。
赢了！
一场足以被史官用金粉写进史书的大胜！
三万对十五万，全歼！
斩首五万余，俘虏近七万！
缴获的战马、牛羊、兵甲、辎重，已经堆成了一座座小山，几乎快要撑爆整个雁门关的仓库。
这种战果，说是神迹也不为过。
而创造这个神迹的男人，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
他翘着二郎腿，指尖捏着一只空酒杯，懒洋洋地转着，一副天塌下来也和他无关的散漫模样。
他的脚边，北狄可汗阿史那雄，被牛筋绳捆得结结实实，就那么被扔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位曾经纵横草原，不可一世的王者，此刻头发乱糟糟地糊在脸上，满身都是干涸的血污。
他右手手腕被布条胡乱缠着，渗出的血染红了一片。
他脸色惨白，曾经的雄心壮志，此刻只剩下了一片死灰。
陆安搓着手，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凑了过去。
“仁兄，这家伙怎么说？”
他压低了声音，话语里的兴奋却怎么也压不住。
“要不，拖到关外去，就在那七万俘虏面前，一刀一刀剐了他？”
“这样，既能告慰咱们战死的弟兄！”
“又能把北狄这群杂碎的胆子彻底吓破，以后一听咱们神策军的名号，就直接尿裤子！”
“好主意！”
“陆将军说得对！就该这么干！让这老小子知道得罪咱们侯爷是什么下场！”
帐内其他将领顿时来了精神，纷纷出声，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上去踹阿史那雄两脚。
谢珩却摇了摇头。
“杀了他，没意思。”
他放下酒杯，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阿史那雄面前，垂眼看着脚下的人。
“一个死了的阿史那雄，对我没什么用。”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扯开一个弧度。
“可一个活着的阿史那雄，用处就大了。”
这话一出来，帐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杀？
留着这个祸害过冬吗？
连地上躺尸的阿史那雄都猛地睁开眼，抬头看向谢珩。
“你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破锣在响。
“跟你，做笔买卖。”
谢珩蹲下身，与他平视，脸上的笑容，在阿史那雄看来，比帐外的风雪还要冷。
“从今天起，你，还是北狄的可汗。”
“什么？”
阿史那雄怀疑自己流血过多，出现了幻觉。
“当然，只是个挂名的可汗。”
谢珩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
“一个由我大虞朝廷册封的，草原之王。”
“你！”
阿史那雄的瞳孔猛地一缩，瞬间明白了谢珩的毒计。
这个魔鬼！
他赢了还不算，他还要诛心！
他要把自己变成一个傀儡，一个彻头彻尾的汉人走狗，一根永远钉在草原耻辱柱上的钉子！
“你休想！”
阿史那雄疯了般地嘶吼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绳索勒进肉里也毫不在意。
“我阿史那雄，就是死在这里，也绝不给你当狗！”
“是吗？”
谢珩脸上的笑意分毫不减。
“别急着把话说死，先听完价码。”
“你点头，你，还有你那七万俘虏，都能活。”
“我甚至可以把缴获的牛羊还给你们一些，保证你们的部族能熬过这个冬天。”
“我还会以上国天朝的名义承认你的地位。以后草原上哪个部落不听话，我帮你平了他。”
“瞧瞧我多仗义。”
谢珩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阿史那雄的脸颊。
“当然，你也可以不点头。”
他话锋一转，声音里的温度骤然褪去。
“后果嘛也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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