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御膳房当值的，”凌初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刃划破沉默的空气，“你有一个同乡，叫苏月。她不知怀了谁的孩子。你们是同乡，情同姐妹。为了保她性命，你们合演了一出戏，故意打碎琉璃盏，双双被罚入冷宫——明兰，我说得是，也不是？”
“啪嗒”一声轻响，明兰额角滚落的一颗冷汗砸在脚下的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她猛地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眼中是彻底的崩塌和难以置信：“你……你们……怎么会……”
后面的话，被巨大的恐惧堵在了喉咙里。
凌初唇角勾起一丝极淡、近乎冷酷的弧度：“既然我们己查到此地，知晓了苏月尸骨所在，你认为还有什么能瞒得住？”
她向前逼近一步，无形的压力让明兰几乎喘不过气，“不如，把你知道的、遗漏的，补齐了。”
“不能说……我不能说……”明兰猛地摇头，声音带着哭腔，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说出去……会死的……我们都会死的！”
“不说？”
凌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诘问，“你就忍心看着苏月死不瞑目？！看着她的尸骨在那冰冷的井底腐烂发臭，被一块大石永远压在下面，永世不见天日？！看着她在九泉之下，怀着满腔的怨恨与冤屈，不得投胎转世？！明兰，你们当年，不是情同姐妹么？！”
最后那句“情同姐妹”，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明兰的心上。
她浑身剧烈地一颤，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溃决，双腿一软，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掩面，压抑的呜咽从指缝里断断续续地漏出来。
“……呜呜……报应……报应啊……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她哭得浑身抽搐，良久，才抬起一张涕泪横流、绝望到极点的脸，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好……我说……我都说……这个秘密……我憋了整整二十一年……快把我憋疯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浓重的悲苦和尘埃落定的认命，仿佛要将积压了二十多年的恐惧和愧疚全部吸入肺腑，再化作言语倾吐出来。
“没错……我和苏月是同乡，小河村一起出来的，我比她大一岁。那年……我们一起被选入宫，一起分到了御膳房当差。苏月……她长得俊，手又巧，性子也好，御膳房里上上下下，没人不喜欢她，连管事嬷嬷也常夸她伶俐懂事……”
明兰的声音飘忽，陷入久远的回忆，带着一丝虚幻的温暖，随即被更深的冰冷淹没，“我们俩私下里……盘算得好好的。熬到二十五岁，放出宫去，用攒下的体己钱，在京城边上开个小小的面馆……安安稳稳地了此残生……”
“可……可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天晚上……毁了！”
明兰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充满了刻骨的恐惧和恨意，“那天……御膳房忙过了晚膳，大家都累得散了。苏月回房早些……我……我去管事嬷嬷那里交个东西，耽搁了一会儿……”
她的眼神涣散，仿佛又看到了那地狱般的场景，“等我……等我走到我们住的那个小院门口……就听见……听见苏月房里……有动静……不对……很不对……”
她猛地打了个寒噤，牙齿咯咯作响：“我……我扒着门缝……往里看……看见……看见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正把她……正把她……”
巨大的耻辱和恐惧让她无法说出那个词，只能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汹涌而出，“我吓得魂飞魄散……想叫……可我知道，只要我叫出声……苏月立刻就会被打死！我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指甲都掐进肉里了……血……我尝到自己嘴里的血腥味……硬是没敢发出一点声音……我就那么眼睁睁……看着……”
明兰大口喘息着，如同离水的鱼，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尽全身力气，吐出那个足以让整个天地崩塌的名字：“……首到……首到那人摇摇晃晃地出来……我借着廊下灯笼的光……看清了他的脸，是，是陛下！是当今圣上啊！”
“陛下……因为陈贵妃……刚没了小皇子……心里不痛快，喝多了……走岔了路……就……就……”
她说不下去了，只剩下剧烈的喘息和绝望的呜咽，“宫里头谁不知道……陈贵妃她……她容不得别的女人有孩子！但凡受宠幸的妃子，封位时都会被‘赏’一碗红花汤……苏月她……她一个低贱的宫女……被……被陛下……这要是传出去……就是万劫不复的死路啊！”
明兰的声音低了下去，只剩下一种麻木的叙述：“……事情过了两个多月，苏月私下里找到我……她脸色白得像纸，拉着我的手一首在抖……她说……她月信没来……还总想吐……她害怕极了……问我怎么办……宫里规矩……宫女有孕……就是死路一条……”
“我们……我们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能……只能赌一把！”
明兰的眼神变得决绝，“我们故意……在贵人们的重要宴席上……失手打碎了贡品琉璃盏……管事嬷嬷大怒……我们被狠狠责罚了一顿……然后……就被打罚到了冷宫……”
“冷宫……那里头住的，都是些失了宠、犯了错、或者被厌弃的妃嫔……她们……她们也都是可怜人……”
明兰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暖意，“她们看见我们两个小宫女被罚进来，问清了缘由……竟……竟都心照不宣地帮我们遮掩……大家互相帮衬着……苏月……就那么提心吊胆地……在冷宫里……熬过了十月怀胎……生下了一个孩子……”
“是个男孩！”
明兰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那孩子……眉眼……像极了陛下……”
她顿了顿，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她，“孩子在冷宫里……一天天长大……越来越藏不住了！六岁的孩子，会跑会跳……冷宫再偏僻，也难保没有万一……一旦被发现……所有知情的人……都得死！”
摸骨画皮女仵作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摸骨画皮女仵作最新章节随便看！(http://www.220book.com/book/U8FX/)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