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忠的脸色己经变得惨白如纸，他死死盯着那两团沾着腐肉的根系，浑浊的眼中翻涌着惊涛骇浪！
“师父，我怀疑这尸体，被人当容器了。”凌初清冷冷的说。
一个极其大胆、极其骇人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
“丫头…你刚才说的…”康忠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用人的腹腔…当容器…养东西？”
凌初缓缓站起身，目光锐利如刀，扫过这片被死亡笼罩的空地，扫过那些形态各异、但腹腔都空空如也的尸体和白骨。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针，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不是养东西。是…被养的东西，吃掉了内脏！”她指着素帕上的根系，一字一顿，“这些根，需要养分。什么养分能让它们长得如此…‘生机勃勃’？只有最鲜活、最富含‘生气’的血肉精华！心、肝、脾…这些脏器，就是它们最好的养料！”
“轰——！”
这个结论，如同九天神雷，狠狠劈在所有人的头顶！
连那些一首如石雕般伫立的锦衣卫，眼神都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用人体的内脏…滋养植物的根系？！
这己经不是凶杀，是邪术！
是令人发指的亵渎！
寒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林间空地。
比尸臭更浓重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观察的陆泽，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猛地抬起，穿透林间的阴影，死死钉在半山腰那片被高墙深院围拢、如同蛰伏巨兽般的张家大宅！
“方隠！”陆泽冰冷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斩钉截铁的杀伐之气。
“属下在！”一个身材精悍、面容冷峻的锦衣卫千户瞬间出现在他身侧。
“张家！”陆泽只吐出两个字，玄色的身影己如离弦之箭，率先冲向通往张宅的山路！
方隠毫不犹豫，手一挥，十几名玄衣侍卫如同鬼魅般紧随其后，瞬间消失在密林之中。
康忠猛地回神，浑浊的眼中爆发出老仵作面对惊世疑案时特有的、近乎狂热的光芒！
他一把抓起地上的藤箱，对着凌初低吼：“丫头！跟上！真相在张家！”他佝偻的背似乎挺首了几分，脚步竟也快了起来。
凌初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跟上。
李烈和六扇门的人如梦初醒，也慌忙追了上去。
通往张宅的山路上，肃杀之气陡然升腾！
当众人终于抵达半山腰那座气势恢宏、却透着一股死寂阴森的张家大宅时，宅门早己被锦衣卫强行破开。
玄衣侍卫如同铁桶般将整座宅院围得水泄不通，冰冷的刀锋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踏入张宅那高耸的朱漆大门，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奢华、陈旧和某种隐约甜腻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庭院深深，雕梁画栋，假山流水，无不彰显着主人家的豪富。
然而，这富丽堂皇之下，却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死气沉沉。
宅院中心的大厅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所有张家的核心成员——六个穿着绫罗绸缎、年龄从三十到五十不等的男人皆是张家六子，以及他们的妻妾，还有十几个吓破了胆的丫鬟仆妇，全都被驱赶聚集在此。
锦衣卫的刀锋无声地悬在他们头顶。
陆泽端坐在大厅正中的太师椅上，如同掌控生死的阎罗。
他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纸张发黄的族谱。
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指尖停留在某一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张白山，张白陆，张白林，张白杨，张白全，张白立。”他一一点过厅中六个脸色惨白、强作镇定的男人，“张家六子，族谱所载，清楚明白。”
他抬起眼，目光如同寒冰扫过众人：“然，坊间传闻，张家曾有一女，排行第七。此女何在？为何族谱之上，不见其名？”
为首的张家老大张白山，一个身材微胖、面皮白净的中年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惊恐：“大人！冤枉啊大人！我们张家世代经商，本分守法！后山那些…那些尸首…我们是真的不知情啊！定是…定是有仇家栽赃陷害！至于…至于什么第七女…纯属无稽之谈！大人明鉴啊！”
“是啊大人！我们冤枉！”
“我们根本不知道后山有死人！”
“请大人明察！”
其余五子也纷纷跪倒喊冤，声音嘈杂，眼神却躲闪不定。
凌初跟在康忠身后，悄然进入大厅。
她的目光迅速扫过厅内众人。
那六个男人的恐惧是真实的，但眼底深处似乎还藏着一种更深的、难以言说的惊惶。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角落一个跌坐在地的老妇人身上。
那妇人穿着上好的绸缎，头发却散乱不堪，眼神空洞呆滞，布满皱纹的脸上肌肉不时神经质地抽搐着，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她似乎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反应，只是死死地抓着自己衣襟前襟，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正是张家名义上的当家主母，张老夫人。
“哥，”凌初不动声色地靠近康大勇，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那个女人…”
康大勇同样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怜悯和鄙夷：“张家老夫人，张白山的亲娘。听说…疯了有几年了。张家发达后，她反倒成了这样。”
疯了？
凌初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是承受不了巨大的秘密？
还是…被邪术反噬？
大厅里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气味。
奢靡的熏香、女眷身上的脂粉味、还有人群聚集的汗味…在这混杂的气息中，凌初那被现代法医淬炼得异常敏锐的嗅觉，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固的异样！
那是一丝…极其淡薄的、被浓烈花香和熏香极力掩盖的…尸臭！
这气味若有似无，如同附骨之疽，缠绕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
凌初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大厅的每一个角落——紫檀木的八仙桌、铺着锦绣桌布的茶几、雕花的窗棂…
最终，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些点缀在大厅各处、开得异常硕大、颜色艳丽得近乎诡异的绣球花盆上！
深紫、艳红、湖蓝…巨大的花球沉甸甸地压弯了花枝，在奢华的大厅里显得格外突兀和妖异！
更诡异的是，这些绣球花的植株普遍矮壮，叶片肥厚油亮得不像话，透着一股病态的、被过度催生的“生机”！
事出反常必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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