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仔细找!”陆泽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过石室的每一寸角落,“那些被剥离的‘部件’——头皮、皮肤、双足,一定就在附近!他不可能丢弃!”
凌初强压下生理上的极度不适,忍着恶臭,开始在冰冷的石壁和地面仔细搜寻。
蔡文雪却显得异常焦躁,她不再紧贴凌初,而是像个茫然的孩童在石室里跌跌撞撞地走动,最后停在石室最内侧一块毫不起眼、布满青苔的石阶前。
她伸出枯瘦的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敲击着那块石阶的表面,嘴里发出单调而执拗的音节:“一样…一样…一样…”
这重复的、指向性明确的低语,如同闪电劈开迷雾!
陆泽瞳孔骤缩,一个箭步跨到石阶前。他毫不犹豫地抬脚,重重踩踏在蔡文雪反复敲击的位置!
“轰隆——”
沉闷的机械转动声在石壁内部响起。
对面那堵看起来浑然一体、布满湿滑苔藓的石壁,竟从中裂开一道缝隙,缓缓向两侧滑开!一道柔和却冰冷的光晕,从门内倾泻而出。
门后,是一间更小的石室。
石室中央,赫然摆放着一口通体透明的水晶棺椁!
棺椁西角镶嵌着硕大的夜明珠,散发出足以照亮整个石室的、清冷而诡异的幽光。
棺中静静躺着一个“女人”。
或者说,一个被精心“拼合”出来的女人。
她有着一头如瀑的、乌黑亮泽的秀发——那发根处连接的头皮颜色,与蔡文雪头顶的骨头边缘有着令人心悸的相似。
她的肌肤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冰冷的细腻雪白,显然是取自第西具尸体。
她的身体玲珑有致,纤巧的骨架被完美地包裹在那层不属于她的皮肤之下。
她的双臂交叠放在胸前——只是缺少那双手,十指纤纤,骨肉匀亭,完美得如同玉雕的手,想来最后一步正是柳氏日日用牛乳香膏精心养护的、杨思雨的“手”的翻版!
唯一缺失的,还差最后一步这个精心拼凑的人偶就完整了。
凌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天灵盖,她指着水晶棺中那具由不同女子身上最“完美”部分缝合而成的恐怖造物,声音干涩:“大人…就是她!外面那些尸体缺失的部分…都在这里了!”拼凑出的,正是杨思雨被安生也就是杨安病态执念扭曲后的幻影!
陆泽的目光从水晶棺上移开,如同两柄淬了寒冰的利剑,刺向身后那个痴痴望着水晶棺、脸上露出孩童般困惑表情的蔡文雪:“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他进来时,你如何躲过?”
蔡文雪似乎听懂了“他”字,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恐惧。
她不再看水晶棺,而是像受惊的兔子般迅速蜷缩到凌初脚边的阴影里,双手死死抱住头,将脸埋进膝盖,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膝盖缝里发出闷闷的、梦呓般的声音:“…来了…躺下…不动…不呼吸…装死…虫子爬…也不动…”她断断续续地重复着,仿佛那是她在这地狱里唯一记住的、赖以保命的法则。
凌初心中一片冰凉:“大人,她己经彻底疯了…但求生的本能,让她知道如何避开那个恶魔的视线。”
陆泽缓缓转过身,不再看那口令人作呕的水晶棺,也不再看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蔡文雪。
他面沉如水,深邃的眼眸里是足以冻结地狱烈焰的冰寒。
他迈步走出这间散发着邪异光芒的石室,玄色的披风扫过冰冷潮湿的地面,留下决绝的剪影。
“回府。”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金铁交鸣,带着斩钉截铁的肃杀之气,每一个字都砸在石壁上,激起冰冷的回响,“明日杨安回府,本官就在这假山之前,亲手剁了他那双收集‘珍宝’的脏手!”
次日的阳光带着迟来的惨白,斜斜刺入杨府花厅的雕花窗棂,在冰冷的金砖地上投下细长的影子。
杨安风回府先是命小厨房给柳氏送去甜汤,然后尘仆仆踏入厅门去拜见陆大人,官袍下摆沾着郊外的尘土,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疲惫与恭谨。
他目光扫过厅内,先落在端坐上首、面沉如水的陆泽身上,刚要躬身行礼,眼角余光猛地瞥见陆泽下首垂手侍立的那张老脸——前任师爷!
那张布满褶子、写满惊惧与秘密的脸,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杨安眼底!
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杨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肌肉细微地抽搐着。
几乎同时,他身后的厅门“哐当”一声被方隐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息。
厅内光线骤然一暗,空气沉滞得如同灌满了铅。
杨安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竭力维持着平稳:“下…下官杨安,拜见指挥使大人。不知大人急召下官,有何吩咐?”
他垂着眼,不敢再看师爷,更不敢首视陆泽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寒眸。
陆泽并未让他起身。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在紫檀木椅的扶手上,指尖轻轻点着光滑的木面,发出叩击心弦的轻响。
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砸在死寂的厅堂里:“本官昨夜,翻阅了些陈年旧档。其中一桩,颇为蹊跷。”
他顿了顿,锐利的目光如同冰锥,牢牢钉在杨安骤然绷紧的后背上,“关乎源泉县前任县令满门,所谓‘贪赃枉法、伏法被诛’一案。卷宗所载,漏洞百出,草率得令人发指。更巧的是……”
陆泽的声音陡然转冷,字字如冰珠坠地,“此案,竟是杨知县你,亲自督办,亲笔勾决,亲手执行的。杨大人!”
他微微抬高了声调,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嘲讽,“‘枉死’二字,你作何解?”
杨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混杂着惊怒与强装的镇定,声音拔高了几分:“大人!此案铁证如山!前任县令一家鱼肉乡里,贪墨赈灾粮款,桩桩件件皆有实据!下官秉公执法,何来‘枉死’之说?大人此言,下官惶恐!”他语速极快,仿佛要用声音驱散心头的恐惧。
“惶恐?”陆泽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目光转向身旁,“凌仵作。”
“卑职在。”凌初应声出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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