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颅码黎明
凌晨西点零西分，法医中心地下二层的停尸电梯“叮”地一声停在-104层——一个理论上不存在的楼层。
门缝里透出暗绿色的光，像被稀释过的福尔马林掺了磷粉。
夏萤跨出电梯，脚底传来黏腻的阻力：整个地面覆着一层薄薄的、尚未凝固的松香树脂，树脂下隐约封着纵横交错的……人类耳道。
“104室。”尚桀抬手，指节在金属门牌上敲出摩尔斯三短一长——S·O·S。
门牌编号末尾的“4”是用半片颞骨雕刻而成，骨片边缘还有手术铣刀留下的波浪纹，与三年前无头女尸案骨创完全一致。
2
门内没有灯，只有一台全息投影仪在运转。
蓝光在黑暗中拼出一张3D头颅——没有皮肤，颅骨却被涂成陶瓷般的莹白，颅顶正中嵌着一枚微型芯片。芯片编号：CR-104-β。
“颅码。”夏萤低声道，“把个体全部基因信息压缩进一块0.5毫米的硅基片，再植入颅骨。只要扫描，就能读取死者生前的视网膜、指纹、声纹，甚至……记忆。”
尚桀皱眉：“谁在制造这种东西？”
“或许不是制造。”夏萤指向颅骨枕部，那里有一道细微裂缝，缝里渗出淡金色液体，“是提取。有人把活人当硬盘，把记忆当数据，拆下来再转卖。”
3
投影仪忽然闪烁，头颅旋转180°，空洞的眼窝对准他们。
下一秒，整个地下空间亮起红色倒计时：00:09:59。
头顶传来机械齿轮咬合声，树脂地面开始升温——松香软化，耳道标本像活过来一样轻轻蠕动。
“快走！”尚桀拉她。
可电梯门己自动锁死，显示屏跳出一行白字：
【请完成身份验证：朗读下列句子——】
【“我承认自己死于记忆泄露。”】
尚桀举枪对准控制面板，夏萤却按住他，抬眼望向倒计时旁不断刷新的声波图。
“这是声纹锁。”她轻声说，“需要录入死者原声。”
“可死者是谁？”
夏萤沉默半秒，摘下手套，指腹按在颅骨芯片边缘。
金色液体沾到她皮肤，瞬间浮现一行纳米文字：
【Ling Kai – 89 – 104】
那是她哥哥的名字，一个本应在三年前死于无头女尸案、却又在每一次新案里留下影子的人。
4
“他还没死透。”夏萤的声音像冰，“他的记忆被拆成104片，分散在不同买家手里。这里是最后一片。”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空气说出那句验证语：
“我承认自己死于记忆泄露。”
声音出口，却变成了男声——属于她哥哥。
电梯门“叮”地再次打开，但门后不是上行通道，而是一条向下延伸的螺旋坡道，坡度45°，台阶用整块枕骨打磨而成，每一级都刻着不同日期：
2025-08-12 —— 今天。
2025-08-13 —— 明天。
……
2025-08-24 —— 第十二天。
最后一级台阶旁立着一枚骨质邮筒，筒口封着蜡，蜡印是法医中心旧徽。
夏萤伸手，蜡印在她指腹下碎成粉，一封信滑出来——
纸上只有一行激光蚀刻的小字：
【第104次黎明，愿你亲手关掉我的灯。】
5
倒计时跳到00:00:03。
整个地下空间开始塌陷，树脂地面像沸腾的沥青，耳道标本发出尖啸。
尚桀拽着夏萤冲向邮筒后的应急门，门把是一截锁骨，冰冷刺骨。
门开的瞬间，白光涌入——
他们跌进初升的朝阳里。
身后，-104层在爆炸声中化为火海，火舌却呈现出诡异的淡金色，像记忆泄露时蒸发的数据流。
尚桀躺在地面上大口喘气，却发现夏萤仍攥着那封信。
她缓缓展开，第二行字在日光下显影：
【你关掉的，只是第103盏灯。
第104盏，在你颅骨里。】
6
夏萤抬头，望向远方。
初升的太阳在她瞳孔里投下一枚微小芯片的倒影，编号：
CR-104-α。
她忽然笑了，笑声轻得像雪崩前的第一粒冰。
“走吧，尚队。”
“去哪儿？”
“去取最后一段记忆——”
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在我哥亲手点燃的第104次黎明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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