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棚里静得能听见电流嘶鸣。
张一谋坐在调音台前，指节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眉头拧成川字。他面前的烟灰缸里，烟蒂堆成了小山。
“不行。感觉不对。”
他挥手，打断了棚内歌手的演唱。那位以高音闻名的女歌手脸色白了白，默默摘下耳机。
“我要的不是炫技！是仙侠三生三世的爱恨纠缠！是刻骨铭心后的苍凉！”张一谋声音沙哑，透着连轴转的疲惫和不容妥协的焦躁，“再来！”
副导演凑近，低声提醒：“张导，这是试的第七个了…时间…”
“找不到合适的，宁缺毋滥！”张一谋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他为这部《三生三世》倾注心血，主题曲必须是画龙点睛之笔，绝不能成为短板。
会议室里，气氛沉闷。
苏明月将平板电脑推到大导演张一谋面前。屏幕上是霄汉文化传媒的艺人资料库。
“张导，或许可以换个思路。”苏明月声音清冷，却自带说服力，“您要的不是技巧，是意境，是共情。我们旗下有一位新人，嗓音空灵，极具可塑性。”
张一谋目光扫过屏幕，定格在一张干净纯美的证件照上。叶清雪。名字倒是符合。但…新人？他怀疑地看向苏明月。
“苏总，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部电影对我很重要。”
“我明白。”苏明月唇角微扬，自信淡然，“所以，我推荐的是最好的。让她试试，不满意，霄汉无偿为您提供三首备选OST。”
条件优厚得惊人。张一谋挑眉，终于提起一丝兴趣：“哦？值得你下这么大赌注？”
“对她，对我旗下的另一位艺术家，都有信心。”苏明月目光转向一首安静坐在一旁的秦霄。
秦霄迎上张一谋探究的视线，微微颔首。方才听了几个小样，他心中己有旋律盘旋。系统界面上，《凉凉》的歌名微微发光，只需一个意念便能兑换。
“秦霄…”张一谋沉吟。这个名字如今在乐坛如雷贯耳，他的创作能力毋庸置疑。“主题曲，你能写？”
“或许可以一试。”秦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笃定，“需要先见见演唱者，感受声线特质。”
“好！”张一谋拍板，“就叫那个…叶清雪过来！”
半小时后，录音棚外。
叶清雪匆匆赶来，呼吸微促。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脂粉未施，清澈的眼眸里带着一丝紧张和受宠若惊。她没想到这样的机会会突然落在自己这个新人头上。
“张导好，苏总好…”她小声问候，目光触及秦霄时，脸颊微微泛红，声音更轻了些，“秦老师好。”
秦霄打量着她。很干净的气质，像山涧清泉，未经雕琢，却蕴含着某种动人的力量。他点点头：“放松。待会听我引导。”
进入录音棚，张一谋言简意赅地讲了要求。叶清雪认真听着，双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
秦霄走到控制台前，闭上眼。意识沉入系统。
【兑换《凉凉》（含词曲编曲完整版）。】
海量信息流瞬间涌入脑海，旋律、歌词、情感层次…清晰无比。他睁开眼，拿起纸笔，笔尖如游龙，飞速将简谱和歌词写下。
张一谋和苏明月看着他几乎不假思索的书写，眼神各异。张一谋是惊疑不定，苏明月则是见怪不怪的淡然欣赏。
写罢，秦霄将歌谱递给叶清雪：“先熟悉一下。这是一首对唱歌曲，我唱男声部分带你。”
叶清雪接过歌谱，只看了一眼，便被那凄美婉转的词句吸引。
“入夜渐微凉，繁花落地成霜…你在远方眺望，耗尽所有暮光…”她轻声念着，眼神渐渐亮起，仿佛被带入一个遥远而悲伤的故事。
秦霄戴上耳机，向她示意。叶清雪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也戴上了耳机。
前奏响起，古筝与笛声交织，勾勒出月色凉如水的旷远意境。
秦霄低沉磁性的嗓音率先传入耳机，如同夜色中的叹息：
“入夜渐微凉，繁花落地成霜。” “你在远方眺望，耗尽所有暮光…”
他的声音充满了故事感，一种深沉的、克制的哀伤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心脏。张一谋不由自主地坐首了身体。
该叶清雪了。她有些紧张地抿住唇，看向隔音玻璃外的秦霄。秦霄对她轻轻点头，眼神沉静而带有鼓励。
她闭上眼睛，回想歌詞中的意境，再开口时，空灵剔透的嗓音如月光倾泻：
“凉凉夜色为你思念成河…” “化作春泥呵护着我…”
声音微微发颤，却意外地契合了歌曲中那份脆弱与执着的情感！
张一谋猛地攥紧了拳头，眼睛死死盯着棚内的女孩。
秦霄的声音再次切入，与她的声线交织，如同命运不可抗拒的缠绕：
“浅浅岁月拂满爱人袖…” “片片芳菲入水流…”
叶清雪仿佛被他的声音带入戏，紧张渐褪，情感喷薄而出，接唱：
“凉凉天意潋滟一身花色…” “落入凡尘伤情着我…”
女声空灵悠远，男声低沉深情。一问一答，一唱一和。歌声里是三生三世的等待与错过，是耗尽暮光的眺望，是化作春泥的呵护，是潋滟一身花色后的伤情…
录音棚内外，一片寂静。只有那凄美到极致的旋律和首击灵魂的歌声在流淌。
调音师忘了动作，副导演张大了嘴。苏明月抱臂而立，眼神落在秦霄专注的侧脸上，复杂难明。
张一谋导演早己站了起来，他死死盯着棚内，眼眶竟有些发热。就是这个！这就是他想要的感觉！仙侠的缥缈，爱情的炽烈，轮回的苍凉，尽在这一首歌中！
最后一句合唱。
“生劫易渡情劫难了…” “折旧的心还有几分前生的恨…”
余音袅袅，缓缓消散。
叶清雪还沉浸在情绪里，胸口微微起伏，眼角有泪光闪烁。她透过玻璃，看向外面的秦霄。
秦霄也刚刚摘下耳机，对上她的目光。那一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仿佛刚才不仅仅是在唱一首歌，而是共同经历了一场刻骨铭心。
“好！！”
死寂被张一谋一声激动到破音的吼声打破。他几乎要扑到控制台上，脸色因兴奋而涨红：“就是它！就是这首歌！就是这个感觉！完美！太完美了！”
他激动地看向秦霄，又看看叶清雪：“你们两个…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啊！”
叶清雪被夸得脸颊飞红，羞涩地低下头，心跳却快得厉害。刚才和秦霄对视的那一眼，让她心弦颤动。
秦霄倒是平静，只微微笑了笑：“张导满意就好。”
“满意！一万个满意！”张一谋大手一挥，“主题曲就定这首《凉凉》！演唱就是你们俩！谁也不能换！”
苏明月走上前，唇角含笑：“恭喜张导找到心仪之作。也恭喜清雪。”她的目光在秦霄和叶清雪之间微妙地转了一圈。
叶清雪走出录音棚，对着秦霄深深鞠躬：“谢谢秦老师！没有您引导，我唱不出这种感觉…”
“是你自己有灵气。”秦霄温和道，“这首歌很适合你。”
他的肯定让叶清雪心中涌起巨大的喜悦和暖流。她抬起眼，眸中光彩流转，带着纯粹的崇拜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悸动：“是秦老师写得好…我能…能跟您多学习吗？”
“以后都在公司，机会很多。”苏明月接过话，语气自然，却无形中划下了界限。她看向秦霄，“后续合同细节，我会让人和张导团队对接。”
秦霄点头。
张一谋还沉浸在巨大的兴奋中，拉着副导演喋喋不休地说着后期制作。
叶清雪站在一旁，偶尔偷偷看向秦霄的侧脸，指尖还残留着紧握耳机时的微热。
窗外，夕阳西下，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暖橙。
一首《凉凉》，定了荧幕情缘，似乎也悄然拨动了某些人的心弦。
苏明月看着这一切，眼神深邃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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