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散场，余韵未歇。
加长礼车平稳地滑入夜色，将身后的璀璨灯火与喧嚣人声隔绝。车内空间宽敞，却因只有两人而显得异常安静。皮革与淡淡香氛的气息交织，营造出私密的茧。
秦霄靠在柔软椅背上，闭目养神。指尖还残留着运笔时的微颤，耳畔似乎还回响着震耳欲聋的掌声和九千八百万的落槌声。精神的亢奋逐渐退潮，疲惫感丝丝缕缕地蔓延上来。
苏明月坐在他对面，手边的小桌板上放着一杯冰水，冰块轻轻碰撞，发出细微脆响。她己褪去方才宴会上八面玲珑的面具，精致的眉眼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目光落在秦霄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种复杂的探究。
“累了？”她开口，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比平时低沉几分。
秦霄睁开眼，对上她的视线：“有点。没想到站着写幅字，比打一架还耗神。”他语气轻松，带着点自嘲。
苏明月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你以为宗师是那么好当的？每一笔，耗的都是心神。”她顿了顿，补充道，“效果很好。李泽恺这个人，能量很大，他的善意很重要。”
“嗯。”秦霄点头，目光转向车窗外流逝的霓虹。城市的光怪陆离倒映在他漆黑的瞳仁里，明明灭灭。
车内再度陷入沉默。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和轮胎碾过路面的声音。
忽然，苏明月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冰塊撞擊聲變得有些突兀。她似乎微微歎了口氣，極輕，輕得像羽毛拂過。
“有时候，”她再次开口，声音里染上一丝罕见的、近乎虚无的飘渺，“真羡慕你。”
秦霄转回目光，有些讶异地看着她。羡慕他？羡慕他什么？
苏明月没有看他，视线落在杯中起伏的冰块上，像是自言自语：“心有所向，才华通天。只需要专注地往前走，就能把整个世界甩在身后。纯粹，又强大。”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杯壁：“不像我们。困在名利场里，算计、权衡、交换…每一天都像在走钢丝。得到的越多，身上缠的线就越紧，几乎要喘不过气。”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疲惫，甚至是一丝…脆弱。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无坚不摧的商界女王。
秦霄沉默地看着她。灯光划过她完美的侧脸，勾勒出些许落寞的阴影。他见过她的雷厉风行，见过她的杀伐决断，却从未见过她这一面。
“苏总…”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叫明月吧。”她忽然打断他，抬起眼，目光有些迷离，带着酒意蒸腾下的慵懒和一丝大胆，“现在没有苏总，只有苏明月。”
车厢内的空气似乎陡然变得粘稠起来。某种微妙的气息在悄然流淌。
秦霄喉结微动，从善如流：“明月…姐。”他还是加了个后缀。
苏明月似乎被这个称呼取悦了，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带着点沙哑，挠得人心头发痒。她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淡淡的酒香混合着她身上清冷的香水味，侵袭着秦霄的感官。
“那幅字，”她看着他，眼神专注，“真的很美。我当时就在想，能写出这样字的人，心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她的目光太首接，太具有穿透力，仿佛要剥开他平静的外表，窥探内里的秘密。
秦霄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下意识地错开视线，语气尽量平稳：“装的…大概就是怎么把字写好，怎么把歌唱好，怎么…”他顿了顿，想起老院长和孤儿院的孩子们，“怎么保护好该保护的人。”
“保护…”苏明月重复着这个词，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是昨晚巷战的消息？还是更久远的事情？
她再次靠回椅背，语气恢复了些许平时的冷静，却依旧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是啊，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会很有安全感。”
礼车缓缓减速，最终停下。司机低声通报：“苏总，秦先生，到了。”
窗外，是秦霄暂住的公寓楼下。
沉默再次降临。任务完成，该下车了。但那暧昧的余温尚未散去。
秦霄解开安全带：“谢谢明月姐送我回来。”
“不请我上去坐坐？”苏明月忽然开口，声音轻柔，像夜风的低语。她看着他，眼波流转，半是玩笑，半是试探。那女王般的气场收敛起来，此刻的她，更像一个魅力惊人的成人。
秦霄身体微微一僵。上去坐坐？在这个时间点？孤男寡女？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声。苏明月的魅力毋庸置疑，此刻她卸下防备的姿态更是杀伤力惊人。
但他只是停顿了一秒，便迎上她的目光，语气温和却坚定：“今天太晚了，明月姐也累了。而且…”他顿了顿，意有所指，“楼上狗仔可能不少。”
理智回笼。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苏明月凝视了他几秒钟，忽然又笑了起来，这次带着点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她重新戴上了那副商业女王的面具，虽然嘴角弧度依旧柔和。
“好吧。看来我的魅力还不够。”她语气轻快，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随性的玩笑，“早点休息。明天公司见。”
“明天见。”秦霄点头，开门下车。
夜风微凉，吹散了些许车内的旖旎。
他站在路边，看着黑色的礼车无声地滑入车流，尾灯迅速远去，消失在城市的脉络里。
原地站了片刻，他才转身走向公寓大门。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杯冰水的凉意，鼻尖仿佛还萦绕着那混合着酒香的清冷气息。
心里，某种东西，似乎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而驶远的礼车内，苏明月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她拿出手机，屏幕冷光映着她毫无波动的脸。
“查一下，今晚有没有不该出现的镜头对着秦霄的公寓楼。”她对着话筒另一端冷静吩咐。
“是，苏总。”
挂断电话，她再次看向窗外，目光深邃。
秦霄…你心里装的，到底还有什么？
小鬼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U8VY/)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