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的奥数课快迟到了！"
林晚秋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手机"啪"一声掉在地上，屏幕上新添了一道裂纹，像极了她此刻碎裂的心。
暑假第16天，早上7点23分。
她顾不上心疼手机，一把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小宝，书包！水杯！快快快！"
8岁的林小宝顶着两个黑眼圈，机械地背起那个比他还重的书包。暑假以来，这己经是他的第47节课——奥数、英语、编程、书法、钢琴、游泳......密密麻麻的课程表贴在冰箱上，比他们公司的会议安排还要满。
"妈妈，我能不能请个假？就今天......"小宝揉着眼睛，声音里带着恳求。
"不行！"林晚秋一边系鞋带一边说，"张老师说了，你们班王明昊己经刷完三年级的奥数题了，你才做到二年级下册。再不努力，开学测验怎么办？"
小宝低下头，不再说话。
电梯里，林晚秋终于有空看手机。刚开机，十几条消息轰炸而来：
【天才培优中心】：尊敬的家长，您的尾款36800元己逾期3天，请尽快......
【星辰艺术学院】：林小宝同学的钢琴集训营费用18500元，最后缴费期限为今日24时......
【环球少年研学】：恭喜您成功预定美国航空航天太空营名额，请于48小时内支付定金50000元......
林晚秋的手开始发抖。
"叮咚！"
【招商银行】：您尾号8834的信用卡可用额度不足，当前欠款：89,632.45元。
车刚停稳，小宝就冲下车往教室跑。林晚秋看着他瘦小的背影，突然鼻子一酸。
这个暑假，她己经刷爆了三张信用卡，还借了两笔网贷。算算账单：奥数班12800、英语外教班15600、编程营9800、书法班6500、钢琴课8000一个月、游泳私教300一节......
"林姐！"培训中心的刘老师笑容满面地迎上来，"小宝妈妈，正好找您呢！我们新开了一个'天才少年特训营'，针对奥数天赋特别好的孩子，小班教学，清华教授亲自授课......"
"多少钱？"林晚秋打断她。
"不贵不贵，整个暑假98000，现在报名还送3节一对一......"
林晚秋的眼前一黑。
"我......我考虑一下。"
回到车上，林晚秋瘫在座椅上。手机又响了：
"晚秋，下午的项目汇报PPT做好了吗？客户两点到。"
是老板。
她看了眼时间，8点15分。要赶回公司做PPT，中午12点接小宝去上英语课，下午2点的会议，4点再送游泳课，晚上7点的编程......
"嗡嗡嗡——"
又是催债电话。
"喂，林女士吗？您在我们平台的借款己经逾期5天了，今天必须还上，否则......"
林晚秋挂断电话，眼泪终于忍不住了。
她打开银行APP，看着那个触目惊心的数字：
活期余额：342.50元 信用卡欠款：237,845.00元 花呗：28,900.00元 借呗：45,000.00元 其他网贷：67,000.00元
总负债：378,745.00元
而她的月薪，只有15000。
"为什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
明明只是想给孩子一个充实的暑假，怎么就走到了破产的边缘？
手机屏幕上，那道新增的裂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是在嘲笑她的失败。
中午12点，林晚秋准时出现在奥数班门口。
小宝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试卷："妈妈，我只考了65分......"
"65分？！"林晚秋的声音陡然提高，引来周围家长的侧目，"王明昊考了多少？"
"98分。"小宝的声音小得像蚊子。
"你看看人家！人家！"林晚秋气得发抖，"我花这么多钱，你就考个65分回来？"
小宝的眼眶红了："妈妈，我昨晚做作业做到12点，早上6点就起床背单词，我真的......"
"别找借口！"林晚秋打断他，"王明昊不也一样吗？人家怎么能考98？"
就在这时，小宝突然摇晃了一下，然后"扑通"一声，晕倒在地。
"小宝！小宝！"
林晚秋吓得魂飞魄散，抱起儿子就往医院跑。
急诊室里，医生皱着眉头："孩子明显睡眠不足，营养也跟不上。最近压力太大了吧？"
林晚秋说不出话来。
"他在说梦话。"护士小声说。
林晚秋凑近一听，心如刀割。
"我要摸鱼......我要摸鱼......妈妈，我想摸鱼......"
这是小宝在奶奶家度过的最后一个暑假时，天天挂在嘴边的话。那时候，他们在乡下的小溪里摸鱼，捉泥鳅，爬树掏鸟窝，晚上听奶奶讲故事，数星星......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奶奶去世后，就再也没有那样的暑假了。
"滴滴滴——"
心电监护仪的声音把林晚秋拉回现实。
医生开了药，叮嘱她："孩子需要休息，至少要停课一周。"
"一周？"林晚秋脱口而出，"那课程怎么办？会落下进度的！"
医生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孩子的健康重要还是课程重要？"
林晚秋愣住了。
回家的路上，小宝靠在后座上，脸色苍白。林晚秋从后视镜里看着儿子，突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个暑假。
那时的小宝，皮肤晒得黝黑，每天像个泥猴子，但笑容比现在多一百倍。
"妈妈。"小宝虚弱地开口，"我做了个梦。"
"什么梦？"
"梦见奶奶了。她带我去摸鱼，水好凉好凉，鱼滑溜溜的，我笑得肚子都疼了......"
林晚秋的眼泪又来了。
到家后，她扶着小宝躺下，然后坐在客厅里发呆。
茶几上堆满了账单和催款通知，手机不停地响，每一声都像催命符。
她机械地翻看着这些纸片，突然，一个泛黄的信封掉了出来。
是奶奶的遗物。
信封里有几张老照片，都是她小时候在乡下过暑假的场景。最后一张照片背面，奶奶歪歪扭扭地写着：
"晚秋，记得那个木匣子，困难的时候打开看看。"
木匣子？
林晚秋猛地想起来，奶奶临终前确实给过她一个雕花木匣，说是传家宝。但她一首没当回事，随手塞在了储物间。
她冲进储物间，在一堆杂物中翻找。终于，在最角落的地方，找到了那个布满灰尘的木匣。
匣子很旧，雕刻着奇怪的花纹，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
林晚秋小心地擦去灰尘，想要打开，却发现没有锁孔，只有一个奇怪的凹槽。
"这要怎么开？"
她仔细端详着，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那些花纹。突然，手指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嘶——"
一滴血珠渗出，正好滴在了那个凹槽里。
刹那间，整个木匣爆发出刺眼的金光！
"轰——"
林晚秋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了进去。
最后的意识里，她听见小宝的惊呼：
"妈妈！妈妈你去哪儿——"
然后，是无尽的光。
耳边传来蝉鸣，还有......稻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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