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晴的膝盖还在渗血。暗红色的血珠透过单薄的秋裤渗出来，在冰冷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她跪在周家别墅客厅中央，面前是刚从外面回来的周明轩，他昂贵的羊绒大衣上还沾着雪粒子，看到她这副模样，眉头都没皱一下。
“妈说你又不听话。”周明轩脱鞋的动作慢条斯理，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乐乐哭着要找你，你倒好，躲在房间里装死？”
林晚晴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嘶哑得发不出声音。半小时前，周秀英因为她没及时给苏曼端洗脚水，抓起鸡毛掸子就往她身上抽，抽得最狠的地方就是膝盖——那里原本就因为前几天跪在雪地里受了寒，此刻又添了新伤，疼得她几乎要晕过去。
“说话。”周明轩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踢了踢她的胳膊，“哑巴了？”
“我没有躲。”林晚晴咬着牙撑起上半身，额头上全是冷汗，“我在给乐乐织毛衣，针断了，我在找……”
“找针？”周秀英从楼梯上走下来，手里把玩着一支金镯子，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找机会咒我们明轩断子绝孙吧？林晚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生不出儿子还敢摆脸色，真当我们周家是收容所？”
楼梯转角传来苏曼娇滴滴的声音：“妈，您别气坏了身子，晚晴姐也不是故意的。”她穿着林晚晴新买的珊瑚绒睡衣，怀里抱着乐乐，慢悠悠地走下来，“您看，乐乐这不还好好的吗？”
乐乐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小脸冻得红扑扑的。看到跪在地上的林晚晴，他眼睛一亮，挣扎着要从苏曼怀里下来：“妈妈！妈妈抱！”
“不许叫她妈妈！”周秀英厉声呵斥，吓得乐乐一哆嗦，哇地哭了出来。
苏曼立刻拍着乐乐的背哄他，柔声道：“乐乐乖，我才是你妈妈呀。你忘了？是这个坏女人把你弄丢过，她不是好人。”
林晚晴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她喘不过气。三个月前，乐乐在公园被人贩子拐走，是她疯了一样追了三条街，被车撞断了肋骨才把孩子抢回来。可现在，苏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抹杀了她所有的付出。
“苏曼，你闭嘴！”林晚晴猛地抬头，眼睛红得像要滴血，“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什么？”苏曼笑得得意，故意挺了挺还没显怀的肚子，“就凭我怀了明轩的孩子，还是个儿子。不像你，占着周家少奶奶的位置，连个蛋都下不出来。”
周明轩皱了皱眉，却没反驳。
周秀英更是得意地走到林晚晴面前，用金镯子挑起她的下巴：“听到了吗？曼曼怀了我们周家的长孙，以后她就是周家的功臣。你呢？你这个不下蛋的鸡，也就配跪在地上给我们擦鞋。”
冰冷的金属硌得林晚晴下巴生疼，她看着眼前这三个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突然觉得无比讽刺。她嫁入周家三年，掏心掏肺地对他们好，对乐乐更是视若己出，可到头来，她不过是个笑话。
“把她拖去柴房。”周秀英松开手，嫌恶地擦了擦手指，“没我的允许，不准给她饭吃。我倒要看看，饿上几天，她还会不会这么硬气。”
两个佣人立刻上前，架着林晚晴的胳膊就往外拖。她的膝盖在粗糙的地板上摩擦，血痕越来越长，疼得她眼前发黑，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经过乐乐身边时，她看到孩子正睁着大眼睛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困惑和恐惧。林晚晴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她张了张嘴，想说“乐乐别怕”，却被佣人狠狠推了一把，踉跄着摔出门外。
柴房里又冷又暗，只有一个小小的气窗透进微弱的光。墙角堆着发霉的柴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林晚晴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膝盖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浑身冻得瑟瑟发抖。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母亲的脸，母亲温柔地摸着她的头说：“晚晴，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好好活着。”
“妈……”林晚晴喃喃地叫着，眼泪无声地滑落，很快就在脸颊上结成了冰。
不知过了多久，柴房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小的身影钻了进来。
“妈妈。”乐乐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捧着一个馒头，小心翼翼地走到林晚晴面前，“你饿不饿？我偷了个馒头给你。”
林晚晴的心瞬间软了，她强撑着坐起来，摸了摸乐乐冻得通红的小脸：“乐乐，你怎么来了？快回去，不然奶奶该骂你了。”
“我不怕。”乐乐把馒头塞到林晚晴手里，“妈妈，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苏曼阿姨说你不想要我了，是真的吗？”
“不是的。”林晚晴紧紧抱住乐乐，眼泪再也忍不住，“妈妈怎么会不想要你呢？你是妈妈的心肝宝贝啊。”
就在这时，柴房的门被猛地推开，周秀英站在门口，脸色铁青：“好啊，你个小贱人，竟敢教唆乐乐偷东西！”
乐乐吓得躲到林晚晴身后，瑟瑟发抖。
周秀英几步冲过来，一把揪住林晚晴的头发，将她狠狠掼在地上：“我让你教坏我孙子！我让你不知好歹！”她抬脚就往林晚晴身上踹，每一脚都用尽了力气。
“不要打我妈妈！”乐乐扑上去抱住周秀英的腿，哭喊着，“奶奶，你别打她！”
周秀英被缠得不耐烦，一把推开乐乐：“滚开！”
乐乐没站稳，后脑勺狠狠撞在墙角的木头上，瞬间没了声音。
“乐乐！”林晚晴凄厉地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抱住乐乐，只见孩子的额头渗出鲜血，眼睛紧闭着，己经没了呼吸。
“你把他怎么了？！”林晚晴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狮，“周秀英，你把乐乐还给我！”
周秀英也没想到会这样，一时有些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慌什么？小孩子磕磕碰碰很正常，死不了。”
“你说什么？”林晚晴的声音冰冷刺骨，“他要是有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放过我？”周秀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一个生不出儿子的废物，还敢威胁我？林晚晴，我告诉你，就算乐乐死了，也轮不到你说话！”
就在这时，周明轩和苏曼闻讯赶来。看到倒在地上的乐乐，周明轩脸色一变，连忙冲过去抱起孩子：“乐乐！乐乐你怎么样？”
“快送医院啊！”苏曼假惺惺地哭着，“明轩，你快送乐乐去医院！”
周明轩抱着乐乐就往外跑，周秀英瞪了林晚晴一眼，也跟了上去。苏曼经过林晚晴身边时，故意压低声音：“林晚晴，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跟我斗的下场。”
林晚晴趴在地上，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流出的血染红了冰冷的地面。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报仇，她要让这些人血债血偿！
不知过了多久，柴房的门又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手里拿着一个针管，面无表情地走到林晚晴面前。
“周夫人让我来给你打一针。”医生的声音毫无感情，“她说你最近情绪不太稳定，需要镇定一下。”
林晚晴看着那支闪着寒光的针管，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挣扎着想要躲开，却被医生死死按住。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林晚晴拼命挣扎，可她又饿又累，根本不是医生的对手。
冰冷的针头刺入皮肤，药液缓缓注入血管。林晚晴只觉得头晕目眩，西肢渐渐失去了力气，意识再次模糊起来。
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医生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听到他低声说：“周夫人说了，留着你还有用……”
林晚晴的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她不知道周秀英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但她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必须清醒地活着，才能查清真相，才能为乐乐报仇，才能让那些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黑暗中，她的眼睛虽然紧闭着，但心里的那团火，却越烧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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