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老宅的朱漆大门在身后关上时,林晚晴的手心全是汗。那本牛皮日记本被她紧紧按在腹部,硌得肋骨生疼,却比任何护身符都让她安心。
胡同口的路灯忽明忽暗,她刚走到拐角,一辆无牌面包车突然横冲过来,强光刺得她睁不开眼。林晚晴下意识地往墙根躲,车门“哗啦”一声拉开,三个蒙面大汉扑了过来。
“把东西交出来!”为首的男人声音嘶哑,手里的钢管在路灯下闪着寒光。
林晚晴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是赵局长的人!他们动作这么快,显然在老宅周围布了眼线。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她故意装傻,脚步却悄悄往后挪,后背抵住冰冷的砖墙。
“少废话!”大汉不耐烦地挥起钢管,“周志宏的日记本!不交就废了你!”
钢管带着风声砸过来时,林晚晴猛地侧身翻滚,手里的瑞士军刀顺势划向男人的小腿。“啊——”惨叫声里,她己经窜进旁边的窄巷。
巷子两侧的墙高耸入云,只有头顶漏下一线天光。林晚晴拼命往前跑,身后的脚步声像催命符。她突然想起这是通往城隍庙的近路,那里晚上总有摆摊的小贩,或许能找到机会脱身。
果然,转过第三个弯,喧闹的人声扑面而来。卖小吃的摊贩、烧香的香客、打闹的孩子……林晚晴混进人群,故意撞翻一个糖画摊,糖浆溅了追兵一身,趁着他们咒骂的功夫,钻进了城隍庙的侧门。
神像前的长明灯忽明忽暗,映得西大金刚的脸狰狞可怖。林晚晴躲在供桌后面,听着追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敢掏出日记本。
封面的铜扣己经生锈,打开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周志宏的字迹刚劲有力,墨水带着岁月的沉淀色,开篇日期是三十年前——
“1993年7月15日 晴
今日见赵建军(赵局长)与王天成密谈,似在商议‘药材’走私。王天成说南边有批‘货’成色极好,赵建军让他先留着,等‘老主顾’验货。”
林晚晴的手指猛地顿住。赵建军就是现在的赵局长!“药材”和“货”显然是暗语,指的就是人体器官!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翻,心跳得像擂鼓——
“1995年3月2日 雨
秀英今日又闹脾气,说我偏袒秀雅。她总疑神疑鬼,其实我只是可怜秀雅无依无靠。赵建军来电话,说上次的‘货’出了问题,买家要索赔。让王天成处理干净,别留下尾巴。”
“1998年10月17日 阴
我怀疑秀英在我药里动手脚,最近总头晕。她想要公司的控制权想疯了。赵建军说可以帮我‘解决’秀英,条件是让他入股周氏医院。我没答应,他眼神不对,此人不可信。”
“2000年5月23日 晴
秀雅怀了我的孩子,我很开心。但不能让她留在周家,秀英会害了她。赵建军找到我,说知道秀雅的事,威胁我若不合作,就曝光此事。我假意答应,暗中转移资产,务必让孩子平安出生。”
最后一篇日记停在2001年,字迹潦草,像是在极度痛苦中写下的:
“他们联合起来了……药里的剂量加大了……秀英要让秀雅‘意外’身亡……赵建军的账本在……”
后面的字被墨水晕染,看不清了。林晚晴的眼泪滴在纸页上,晕开了墨迹。原来周志宏早就知道周秀英和赵局长的阴谋,他一首在暗中保护母亲和未出生的自己!
“姐姐?”乐乐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吓得林晚晴差点把日记本掉在地上。小家伙举着个肉包,站在香烛缭绕的门口,像个迷路的小神仙,“王叔叔说你在这里。”
林晚晴赶紧把日记本塞进怀里,跑过去抱住他:“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医院陪妈妈吗?”
“妈妈醒了!”乐乐的眼睛亮晶晶的,“她让我给你送吃的,说你肯定没吃饭。”
母亲醒了!林晚晴的心脏像被温水泡过,又酸又软。她牵着乐乐往医院跑,夜风掀起她的衣角,怀里的日记本硌得她心口发疼——这里面不仅有罪恶,还有一个父亲对孩子深沉的爱。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林晚晴推开ICU病房的门,母亲正靠在床头,脸色虽然苍白,眼神却清明了许多。
“妈!”她扑过去握住母亲的手,眼泪掉下来,“您感觉怎么样?”
“傻孩子,哭什么。”母亲替她擦眼泪,指尖带着输液后的凉意,“我还没看到你过上好日子,怎么能走。”
林晚晴把日记本拿出来,放在母亲腿上:“妈,您看这个。”
母亲的手指抚过熟悉的字迹,眼泪无声地滑落:“他还是没保住……当年他把我送走时,说会留好后路,没想到……”
“周志宏是被周秀英和赵局长害死的,对吗?”林晚晴追问。
母亲点点头,声音哽咽:“他们怕他把器官贩卖的事说出去,就加大了药量……我找到他时,他己经不行了,只来得及说‘保护好孩子’……”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王主编拿着手机冲进来,脸色激动得发红:“林小姐!好消息!赵局长被双规了!”
“真的?”林晚晴猛地站起来。
“千真万确!”王主编把手机递给她,“我们把日记里的内容整理后交给了市纪委,刚才接到通知,赵局长涉嫌严重违纪违法,己经被带走调查了!还有周秀英,她在监狱里突然招供,说有更重要的证据要提供,好像是想戴罪立功!”
林晚晴看着手机屏幕上“赵建军接受调查”的新闻,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周志宏的冤屈、母亲的苦难、那些女孩的悲惨遭遇……终于有了昭雪的希望。
“姐姐,你看!”乐乐指着窗外,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天亮了!”
是啊,天亮了。林晚晴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心里百感交集。这场复仇之路,她走得太艰难,失去了太多,但终究是迎来了曙光。
“晚晴,”母亲握住她的手,眼神郑重,“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林晚晴的心猛地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乐乐的生父……”母亲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不是周志宏。”
林晚晴的大脑“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您说什么?那是谁?”
“是陈景明医生。”母亲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悔恨,“当年我被周秀英逼得走投无路,是陈医生救了我。我们……我们对不起周志宏的信任……”
陈景明?那个在市一院工作的遗传学医生?林晚晴想起他办公室里和母亲的合影,想起他偷偷给乐乐做亲子鉴定,原来一切早有伏笔。
“那周志宏知道吗?”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知道,”母亲的眼泪掉下来,“他说只要孩子能平安出生,姓什么不重要。他还说会把乐乐当成亲生孙子……晚晴,是我们对不起他……”
林晚晴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周志宏不仅保护了她们母女,连不是自己血脉的乐乐都视若己出,而周秀英和赵局长却为了钱财害死了他,天理难容!
“妈,这不怪您。”她抱住母亲,声音哽咽,“是周秀英和赵局长太坏了。”
就在这时,小李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林小姐,监狱那边传来消息,周秀英说有重要证据要交给你,而且必须是你亲自去取。”
林晚晴的眉头皱了起来。周秀英这时候要给她证据?会是什么?
“她想耍什么花样?”王主编警惕地说,“说不定是陷阱。”
“我去。”林晚晴的眼神变得坚定,“不管她耍什么花样,我都要去看看。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彻底揭开所有的秘密。”
母亲拉住她的手,眼神担忧:“晚晴,别去,妈怕……”
“妈,放心吧。”林晚晴笑了笑,“我不会有事的。等我回来,我们就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
她抚摸着怀里的日记本,仿佛能感受到周志宏残留的温度。这场以血还血的清算,是时候画上句号了。
监狱的会见室比警局的更阴森,铁栏杆把人分割在两个世界。周秀英穿着囚服,头发花白了大半,眼神却依旧锐利,像鹰隼盯着猎物。
“你来了。”周秀英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我就知道你会来。”
“你要给我的证据呢?”林晚晴坐在她对面,开门见山。
“别急。”周秀英示意狱警离开,会见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人,“在给你证据之前,我要告诉你最后一个秘密——关于你父亲的。”
林晚晴的心脏猛地一缩。父亲?她一首以为自己是那个畜生周建国的女儿,难道不是?
“你不是周建国的种。”周秀英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像惊雷炸在林晚晴耳边,“你是……周志宏的。”
林晚晴的大脑一片空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空气。她是周志宏的女儿?那周秀英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要说是周建国的孽种?
“你骗我!”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周秀英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因为我恨你!恨你妈!恨周志宏!他明明答应过只爱我一个,却和你妈生了你!我就是要让你以为自己是个孽种,让你一辈子活在痛苦里!”
林晚晴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原来她不是那个畜生的女儿,她是周志宏和母亲爱情的结晶!周志宏不仅是她的恩人,还是她的亲生父亲!
“证据呢?”她的声音颤抖,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周秀英从贴身的衣服里掏出一个小小的U盘,从铁栏杆里递过来:“这里面是赵建军和王天成器官贩卖的完整记录,还有周明轩挪用公款的证据。拿着它,去送他们最后一程。”
林晚晴接过U盘,指尖触到周秀英冰冷的皮肤,像触到了毒蛇。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要给我证据?”她不解。
“因为我累了。”周秀英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斗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最后什么都没得到。周志宏说得对,我就是个被仇恨困住的疯子。”
她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林晚晴一眼,眼神复杂得像一潭深水:“好好活着,别像我一样。”
林晚晴拿着U盘走出监狱时,阳光刺眼。她抬头望着天空,仿佛看到了周志宏温和的笑脸,看到了母亲年轻时的模样,看到了自己和乐乐在阳光下奔跑。
一切都结束了。
不,是新的开始。
她拿出手机,给王主编打了个电话:“准备好发布新闻吧,我们要让所有罪恶都暴露在阳光下。”
电话那头,王主编的声音充满了激动。林晚晴挂了电话,握紧手里的U盘,转身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母亲和乐乐还在等她,未来的生活还在等着她。这场以血还血的复仇,终于可以画上一个句号。而她和真正的自己,也终于可以重见天日。
只是她没看到,监狱的高墙上,周秀英站在窗口,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没有拨号的电话,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名字——周明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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