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老宅的宴会厅里灯火辉煌，水晶吊灯折射出刺眼的光芒，映在林晚晴身上那件明显不合身的佣人服上。浆洗得发硬的布料磨着皮肤，领口的蝴蝶结勒得她喘不过气，就像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的身份——一个被剥夺了尊严的周家儿媳。
今天是周秀英的六十大寿，宾客云集，都是些商界名流和沾亲带故的权贵。林晚晴端着托盘，穿梭在衣香鬓影之间，听着周围虚伪的笑谈，感觉自己像个被展览的小丑。
"哟，这不是林医生吗？怎么穿成这样？"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是周秀英的远房表妹，向来以趋炎附势闻名。
林晚晴没抬头，继续往餐桌走去。自从被周秀英以"家法处置"为由罚做佣人，这种明嘲暗讽她早就习以为常。
"表妹别这么说，"周秀英的声音从主位传来，带着假惺惺的笑意，"晚晴这孩子懂事，知道家里忙，主动帮着打理，比某些只会享福的强多了。"
这话明着是夸，实则是在羞辱。林晚晴端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指甲掐进掌心。她看到苏曼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香槟色礼服，亲昵地坐在周秀英身边，脖子上戴着那条本该属于她的翡翠项链——那是周明轩求婚时送的定情信物。
苏曼感受到她的目光，故意挺了挺胸，抬手抚摸着项链，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
林晚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她知道，现在还不是爆发的时候。
"各位亲朋好友，"周秀英突然提高了音量，端起酒杯站起身，"今天借这个机会，我有件大事要宣布。"
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林晚晴的心猛地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周秀英拉过苏曼的手，将她带到身边，又示意周明轩站起来。"明轩和曼曼在一起也有段时间了，曼曼这孩子温柔贤惠，又怀了我们周家的骨肉，我决定，下个月就给他们办订婚宴！"
话音刚落，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苏曼娇羞地低下头，挽着周明轩的胳膊，眼角的余光却挑衅地扫向林晚晴。周明轩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仿佛在宣布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林晚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头顶，手里的托盘差点没端稳。订婚宴？在她还没离婚的时候？周秀英竟然嚣张到这种地步！
"至于晚晴，"周秀英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林晚晴身上，带着一丝施舍般的怜悯，"我知道你这些年在周家受了委屈，但强扭的瓜不甜。这里有份离婚协议，你签了吧，周家不会亏待你。"
苏曼立刻心领神会，从手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踩着高跟鞋走到林晚晴面前，将协议递到她眼前，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晚晴姐，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放心，我和明轩会好好照顾乐乐的。"
林晚晴看着那份打印精美的离婚协议，上面的条款苛刻得可笑——她净身出户，放弃所有财产，甚至不能经常探望乐乐。这哪里是离婚，分明是掠夺！
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有同情，有嘲讽，有看戏的，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这就是豪门，弱肉强食，毫无情理可言。
"怎么？不愿意？"周秀英的脸色沉了下来，"林晚晴，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还能赖在周家多久？"
林晚晴抬起头，首视着周秀英的眼睛，突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嘲讽。
"妈，"她故意加重了这个称呼，看到周秀英和苏曼同时变了脸色，"订婚宴的事不急吧？毕竟我和明轩还没离婚，传出去怕是不好听。"
"你！"周秀英没想到她敢当众反驳，气得说不出话来。
苏曼立刻打圆场："晚晴姐，你就别固执了。你和明轩早就没感情了，何必互相折磨呢？"她说着，把离婚协议往林晚晴手里塞。
就在这时，林晚晴"脚下一滑"，身体猛地向前倾，手里的托盘脱手而出，一杯红酒不偏不倚地泼在了苏曼洁白的礼服上。
"啊！"苏曼尖叫起来，下意识地捂住被泼湿的地方。
混乱中，林晚晴"慌乱"地去帮她擦拭，手指却"不小心"扯开了她礼服的拉链。
所有人都惊呆了。
苏曼的后腰上，赫然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白皙的皮肤上。
"这是......"有人低呼出声。
林晚晴适时地"道歉"："对不起，曼曼，我不是故意的......"
苏曼又羞又怒，赶紧捂住后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晚晴姐，你太过分了！"
周明轩皱着眉走过来，脱下西装外套披在苏曼身上，冷冷地看着林晚晴："够了，别再闹了。"
林晚晴没有理他，目光扫过在场的宾客，最后落在周秀英脸上。她清楚地看到，周秀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这疤痕......"一个年纪稍长的宾客突然开口，带着疑惑的语气，"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周夫人年轻时也有一个类似的......"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周秀英的脸色更加难看，厉声呵斥："老陈，你胡说什么！"
被称为老陈的宾客讪讪地闭了嘴，但看周秀英和苏曼的眼神己经充满了探究。
林晚晴知道，她要的效果达到了。
她早就怀疑苏曼和周秀英的关系不简单，尤其是在发现代孕工厂的秘密后。苏曼后腰的疤痕，明显是剖腹产或大型手术后留下的，很可能就是代孕时留下的。而那位老宾客的话，静澜先生的故事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测——周秀英年轻时也有这样的疤痕，难道她也曾做过代孕？或者，苏曼根本就是她的私生女？
这个念头让林晚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如果真是这样，那周秀英的布局就太可怕了。
"妈，您别生气，"林晚晴适时地低下头，做出愧疚的样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笨手笨脚的。要不我先带曼曼去楼上换件衣服吧？"
周秀英还没说话，苏曼己经用力推开她："不用你假好心！"她拉着周明轩的手，泫然欲泣，"明轩，我们走，我不想在这里待了。"
周明轩看了林晚晴一眼，眼神复杂，最终还是被苏曼拉着离开了宴会厅。
周秀英强压着怒火，对宾客们勉强笑了笑："让大家见笑了，小孩子家家的闹点别扭。来，我们继续喝酒。"
宴会的气氛明显变得尴尬起来，宾客们表面上继续谈笑风生，暗地里却在窃窃私语，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周秀英和林晚晴。
林晚晴默默收拾好地上的狼藉，转身想离开，却被周秀英叫住了。
"林晚晴，你跟我来书房。"周秀英的声音冰冷，听不出情绪。
林晚晴知道，真正的暴风雨要来了。但她不怕。
她跟在周秀英身后，走进那间熟悉的书房。门一关，周秀英立刻转过身，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林晚晴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贱人！你故意的是不是！"周秀英面目狰狞，像一头失控的野兽，"你想毁了苏家曼是不是？你想毁了周家是不是！"
林晚晴捂着脸，冷冷地看着她："我只是不小心。"
"不小心？"周秀英冷笑，"你当我瞎吗？你就是故意想让大家看到曼曼的疤痕！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做过代孕是不是！"
林晚晴的心脏猛地一跳。果然！苏曼的疤痕真的是代孕留下的！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林晚晴不动声色地说。
"你别跟我装糊涂！"周秀英逼近一步，眼神里充满了狠戾，"我警告你，林晚晴，别再耍花样！否则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您在威胁我？"林晚晴挺首脊背，毫不畏惧地迎上她的目光，"就像威胁那些代孕的女孩一样？就像害死我妈妈一样？"
提到母亲，周秀英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更加疯狂："你敢提你那个贱人妈？她活该！跟你一样，都是不知好歹的东西！"
"我妈妈到底哪里对不起你？"林晚晴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你要这么害她？还要用那些无辜的女孩来满足你的私欲？"
"闭嘴！"周秀英像是被戳中了痛处，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朝林晚晴砸去。
林晚晴侧身躲开，茶杯在墙上摔得粉碎。
"林晚晴，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周秀英喘着粗气，眼神阴鸷，"赶紧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滚出周家！否则，别怪我对乐乐不客气！"
提到乐乐，林晚晴的心脏骤然收紧。这是她的软肋，周秀英太清楚了。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退缩。一旦退缩，她和乐乐都将万劫不复。
林晚晴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离婚可以，但我有条件。"
"你还敢提条件？"周秀英怒极反笑。
"第一，我要乐乐的抚养权。"林晚晴首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第二，我要你公开向我和我妈妈道歉。第三，关闭那个代孕工厂，放了那些女孩。"
周秀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林晚晴，你是不是疯了？就凭你？也配跟我提条件？"
"就凭我知道你的秘密。"林晚晴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就凭我知道苏曼的疤痕是怎么来的，知道仓库里那些女孩的遭遇，知道我妈妈的死因......"
"你！"周秀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没想到林晚晴知道这么多。
林晚晴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复仇的快意。她知道，自己己经掌握了主动权。
"给我点时间考虑。"周秀英的声音有些发虚，她后退一步，试图稳住阵脚。
"我给你三天时间。"林晚晴转身走向门口，"三天后，我要看到结果。否则，我不敢保证这些秘密会不会被更多人知道。"
说完，她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书房里，周秀英瘫坐在椅子上，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怨毒。她没想到，自己亲手养在笼子里的猎物，竟然长出了锋利的爪牙，随时可能反噬一口。
林晚晴走出书房，迎着外面依旧热闹的音乐和笑声，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疼痛让她更加清醒。
周秀英的反应印证了她的猜测，苏曼的疤痕，母亲的死，代孕工厂的秘密，这一切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那个老宾客的话，更是让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苏曼会不会是周秀英的私生女？否则，她为什么要这么费尽心思地捧苏曼上位，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儿子和儿媳？
这个念头让林晚晴不寒而栗。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场战争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和残酷。
但她不会害怕。
林晚晴抬头望向天空，月亮被乌云遮住，看不到一丝光亮。但她知道，黎明总会到来。
她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周秀英，苏曼，周明轩......你们欠我的，欠我妈妈的，欠那些无辜女孩的，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这场生日宴，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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