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去,林晚晴己经站在了“阳光孤儿院”的铁门外。锈迹斑斑的铁门栏上缠绕着枯萎的牵牛花藤,像一道道狰狞的伤疤。这里是她从记事起就生活的地方,却也是她最不愿回忆的角落——首到昨天苏曼说出那句话,她才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逃离过。
“周秀英每年都来孤儿院,找一个和你长得像的女孩……”
苏曼的话像毒藤一样缠在心头,林晚晴深吸一口气推开铁门,脚下的碎石子发出“嘎吱”声,惊飞了院墙上栖息的麻雀。院子里的滑梯和秋千都旧得掉了漆,墙角的梧桐树比记忆中粗壮了不少,树影斑驳地落在地面,像一张巨大的网。
“请问……有人吗?”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记忆正在翻涌。
传达室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探出头来,戴着老花镜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你找谁啊?”
是张院长。虽然时隔多年,她的背更驼了,脸上的皱纹也深了,但那双总是带着暖意的眼睛没变。
“张院长,是我,晚晴。”林晚晴的声音有些哽咽。
张院长愣了一下,随即眼睛瞪圆了,手里的搪瓷杯“哐当”一声放在窗台上:“晚晴?你是……林晚晴?”
她快步走出来,抓住林晚晴的手反复打量,眼眶一下子红了:“真是你这丫头!多少年没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呢……”
林晚晴看着她掌心的老茧和老年斑,想起小时候发烧时,就是这双手整夜给她敷毛巾。喉咙像被堵住一样说不出话,只能任由张院长拉着往办公室走。
办公室里弥漫着淡淡的中药味,墙上还挂着泛黄的合影。林晚晴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裙子,站在最后一排,怯生生地抿着嘴——那是十岁的自己。
“你这孩子,当年走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张院长给她倒了杯热水,语气里带着埋怨,眼神却满是疼惜,“我后来托人打听,才知道你嫁进了大户人家,还生了个儿子,想着你过得好,就没敢打扰。”
林晚晴握着温热的玻璃杯,指尖的寒意渐渐散去:“院长,我这次回来,是想问问您一些事。”
“你说。”张院长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温和。
“周秀英……您认识吗?”林晚晴盯着她的眼睛,不敢错过任何细微的表情。
张院长的脸色明显僵了一下,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周……周夫人?你怎么突然问起她?”
“她是不是经常来孤儿院?”林晚晴追问,心跳越来越快,“她来做什么?”
张院长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唉,这事说来也怪。大概从你被领养走的第二年起,周夫人就开始资助孤儿院了。每年都来两三次,每次都要看看院里的孩子,尤其是十岁左右的女孩。”
林晚晴的手指猛地收紧,玻璃杯壁传来冰凉的触感:“她有没有说要找什么样的女孩?”
“没明说。”张院长皱着眉回忆,“但她每次来都拿着一张照片,偷偷跟孩子们比对。有一次我撞见了,问她找谁,她只说找一个失散多年的亲戚。”
照片?林晚晴的呼吸骤然急促——那张照片上是不是自己?周秀英从那时起就开始关注她了?
“她有没有领养过孩子?或者带走哪个女孩?”
张院长摇了摇头:“没有。她每次来都只是看看,有时候会留下一大笔钱,指定要给长得清秀的女孩买新衣服。说也奇怪,她留下的衣服尺寸,总跟你小时候穿的差不多。”
林晚晴的后背沁出一层冷汗。原来周秀英不是在她嫁入周家后才盯上她,而是从更早的时候就布下了网。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找和自己长得像的女孩做替身,是为了什么?
“对了,”张院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起身打开铁皮柜,翻找了半天拿出一个褪色的木盒子,“这是周夫人去年来的时候留下的,说如果你有一天回来,就交给你。”
林晚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接过木盒子时指尖都在抖。盒子上没有锁,只用一根红绳系着蝴蝶结。她解开绳子打开盒盖,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几件小衣服,都是她小时候穿过的样式——洗得发白的蓝布裙子,打补丁的棉布衫,还有一件袖口磨破的毛衣。
最底下压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周秀英那笔锋凌厉的字迹:“别像你妈一样,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林晚晴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字迹和周秀英日记里的一模一样!她拿起那件蓝布裙子,手指抚过领口处的标签——那是孤儿院的手工标签,上面用红线绣着一个极小的“晴”字。
这个字像一道闪电劈进脑海——她小时候总爱偷偷在自己的书包和衣服上绣这个字,因为这是她名字里的字,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标识。周秀英怎么会知道?
“这些衣服……”林晚晴的声音发颤,“是周秀英带来的?”
张院长点点头:“是啊,她说这些是你小时候落下的,让我替你收着。晚晴,婆家欠她的千倍偿还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婆家欠她的千倍偿还最新章节随便看!你跟周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林晚晴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攥着那件蓝布裙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周秀英不仅知道她在孤儿院,甚至清楚她小时候的每一个细节。她留下这些衣服,写下那张纸条,到底是在警告,还是在炫耀?
“张院长,”林晚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周秀英每次来,有没有说过关于我妈妈的事?”
张院长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含糊道:“没……没说过。不过你妈妈当年来看过你几次,每次都躲在树后面偷偷看,不敢进来。”
林晚晴的心猛地一揪:“我妈妈?她来看过我?”
“是啊,”张院长叹了口气,“大概是你七八岁的时候吧,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总来,说是你远房亲戚。后来周夫人知道了,发了好大的脾气,说再让她看到那个女人靠近孤儿院,就撤掉所有资助。从那以后,你妈妈就再也没来过了。”
轰——
林晚晴只觉得脑子里一声巨响,原来妈妈从来没有抛弃她!她不仅来看过自己,还因为周秀英的威胁不得不离开!
周秀英!这个恶毒的女人不仅害死了妈妈,还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阻断了她们母女相见的可能!
“那个女人……是不是叫林秀雅?”林晚晴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抖。
张院长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你怎么知道?”
林晚晴没有回答,只是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头顶。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了——周秀英从很早以前就开始针对妈妈,针对自己。她资助孤儿院,寻找和自己长得像的女孩,留下这些带着“晴”字的衣服,全都是为了报复!
“张院长,我妈妈最后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具体记不清了,”张院长回忆道,“只记得那天是你生日,她在梧桐树下放了个布娃娃,被周夫人发现了,当场就把布娃娃烧了……”
林晚晴猛地站起身,撞翻了身后的椅子。她冲到院子里那棵梧桐树下,蹲在地上疯狂地扒拉着泥土,指甲被磨得生疼也浑然不觉。
她想起来了!十岁生日那天,她确实在树下捡到过一个布娃娃,虽然己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但她还是偷偷藏了很久。那是妈妈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却被她不小心弄丢了……
“晚晴!你怎么了?”张院长慌张地跟出来。
林晚晴的手指突然触到一块硬硬的东西,她用力挖出来一看,是一块烧焦的布料碎片,上面还沾着几颗彩色的珠子——是那个布娃娃的碎片!
她紧紧攥着那块碎片,指缝里渗出血来也感觉不到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滴在泥土里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妈妈,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你一首都在……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林晚晴警觉地抬头,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车窗摇下来,露出周明轩那张阴鸷的脸。
“林晚晴,我就知道你会来这儿。”周明轩的声音隔着铁门传来,带着冰冷的笑意,“妈说你肯定躲不过童年阴影,果然没猜错。”
林晚晴迅速将布娃娃碎片和木盒子塞进包里,站起身冷冷地看着他:“你跟踪我?”
“你以为苏曼那女人真会帮你?”周明轩推开车门走过来,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她早就把你卖了。识相点就跟我走,免得在这儿丢人现眼。”
张院长挡在林晚晴身前,颤巍巍地说:“你们是什么人?别欺负我们孤儿院的孩子!”
“滚开!”周明轩不耐烦地挥手,保镖立刻上前想推开张院长。
“住手!”林晚晴厉声喝道,将张院长护在身后,“我跟你们走,但别碰这里的人。”
她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周明轩既然敢带这么多人来,肯定是有备而来。但她不能连累张院长,更不能让孤儿院因为自己再受牵连。
“早这样不就省事了?”周明轩冷笑一声,示意保镖上前。
林晚晴被押着往轿车走去,经过铁门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阳光下的孤儿院,看了看张院长担忧的眼神,又摸了摸包里那个绣着“晴”字的蓝布裙子。
周秀英,周明轩,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
你们错了。
这些年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母亲承受的委屈,还有那些被你们毁掉的人生,我都会一笔一笔算清楚。
林晚晴被塞进轿车后座,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孤儿院的阳光。她闭上眼睛,将那块布娃娃碎片紧紧攥在手心,感受着那粗糙的触感和微微的刺痛。
疼痛让她更加清醒——这场战争,她必须赢。
不仅为了自己,为了妈妈,也为了那些在孤儿院角落里,曾经和她一样渴望温暖的孩子们。
轿车缓缓驶离,林晚晴透过车窗最后看了一眼那棵梧桐树,树影婆娑,仿佛妈妈温柔的目光。她在心里默念:妈妈,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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