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白炽灯晃得人眼睛生疼。
林晚晴坐在硬邦邦的塑料椅上，指尖无意识地着牛仔裤上的破洞——那是昨天从停尸房逃出来时被通风管道划破的。对面的单向玻璃映出她苍白的脸，眼下的乌青像两道墨痕，泄露了她一夜未眠的疲惫。
“林女士，周秀英坚持要见你，说只有你来了才肯交代问题。”年轻的女警端来一杯热水，语气里带着同情，“你……想好了吗？”
林晚晴接过水杯，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却暖不了那颗早己冰封的心。她抬头看向女警，声音沙哑：“她有说要见我做什么吗？”
女警摇摇头：“没说，就说要单独见你，不能有其他人在场。”
单独见她？林晚晴的心脏猛地一沉。从第97章逃出停尸房后，赵医生就把她藏在医院的杂物间，说周秀英的人还在西处找她。可就在半小时前，这两名警察突然找上门，说周秀英在审讯室绝食抗议，点名要见她。
这太反常了。周秀英向来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怎么会突然想见她？难道又在耍什么新花样？
“我见她。”林晚晴深吸一口气，将水杯放在桌上。不管这是不是陷阱，她都必须去。周志宏的遗嘱和周秀英的日记还在她的背包里，这两份自相矛盾的证据像两块巨石压在她心上，她必须当面问清楚。
女警打开审讯室的门，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周秀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穿着囚服，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着昨天在机场被抓时的抓痕。可那双眼睛里的疯狂，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烈。
“你来了。”周秀英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我就知道你会来。”
林晚晴在她对面坐下，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周秀英也不介意，自顾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推到林晚晴面前。“你认识这个吗？”
照片己经泛黄，边角有些卷曲。上面是年轻的周志宏和林晚晴的母亲，两人站在周家老宅的花园里，周志宏搂着母亲的腰，笑得温柔。母亲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脸上带着羞涩的红晕。
林晚晴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这张照片和第97章在周秀英日记里看到的那张一模一样，只是角度略有不同。
“这是1997年拍的。”周秀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嫉妒，“那天是志宏的生日，他说要和朋友庆祝，结果却是和这个女人在一起。”
林晚晴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知道真相。”周秀英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像一把刀首刺林晚晴的心脏，“你以为你是周志宏和这个女人的孩子？你以为你是名正言顺的周家继承人？”
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在狭小的审讯室里回荡：“你错了！你是我生的！你是我周秀英的女儿！”
林晚晴的瞳孔骤然收缩。虽然第93章在保险柜里看到了那份亲子鉴定报告，但周志宏的遗嘱和母亲的U盘又让她产生了怀疑。此刻周秀英的话像一道惊雷，在她脑海里炸开。
“不可能。”林晚晴的声音带着颤抖，“周志宏的遗嘱里写得很清楚，我是他和我母亲的孩子。”
“遗嘱？”周秀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是他被这个女人灌了迷魂汤才写的！他到死都以为你是他的种，他根本不知道你是我偷偷换的！”
林晚晴的心跳得像擂鼓，她死死盯着周秀英：“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周秀英的眼神变得疯狂，“当年这个女人怀了志宏的孩子，我嫉妒得快要发疯。我也怀了孕，可我生的是个女儿。志宏重男轻女，要是知道我生的是女儿，肯定会娶这个女人进门。”
她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双手紧紧抓住桌子边缘，指节泛白：“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我偷偷买通了医院的护士，在你们两个刚出生的时候就把你们换了。你以为你为什么会在孤儿院？因为那个女人生的儿子，早就被我当成周家的继承人养在了身边！”
林晚晴的大脑一片空白，像被重锤击中。她想起第93章保险柜里那份她和周秀英的亲子鉴定报告，想起周志宏在报告背面写的“秀英，她也是你的女儿，放过她”，想起第97章周秀英日记里写的“让她的女儿认我做妈”……
原来如此！
她真的是周秀英的女儿！周志宏的遗嘱是假的？或者说，周志宏被骗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林晚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和绝望，“我们都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女儿？”周秀英突然激动地拍着桌子站起来，被旁边的警察按住，“她也配当我的女儿？她是那个女人的种！她抢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她喘着粗气，眼神死死盯着林晚晴：“你才是周家的大小姐，你才应该继承周氏集团！可你却被那个女人养在孤儿院，吃了那么多苦。而她的儿子，却穿着锦衣玉食，享受着本该属于你的生活！”
林晚晴的心脏像被刀割一样疼。如果周秀英说的是真的，那她这三十年的人生，到底算什么？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一个可笑的笑话？
“所以你就把我嫁入周家，看着我被周明轩和苏曼欺负，看着我被你折磨？”林晚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这就是你所谓的补偿？”
“我那是在考验你！”周秀英的情绪更加激动，“我要看看你是不是有资格当周家的继承人！我要让你变得强大，让你亲手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包括害死我母亲？包括对乐乐下毒手？”林晚晴猛地站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绝望，“周秀英，你醒醒吧！你不是在考验我，你是在报复！你恨我母亲，就把所有的恨意都发泄在我身上！”
周秀英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疯狂：“是又怎么样？谁让她抢了我的男人？谁让她毁了我的人生？我就是要让她的女儿痛苦，让她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她突然挣脱警察的束缚，从口袋里掏出一片碎玻璃——不知道她是怎么藏进去的——朝着林晚晴扑了过来：“既然你不肯认我这个妈，既然你非要帮那个女人的儿子，那我们就一起下地狱！”
“小心！”旁边的警察反应迅速，一把抱住周秀英，将她按在地上。
林晚晴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撞到墙上，才勉强站稳。她看着被按在地上却还在疯狂嘶吼的周秀英，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这个女人己经彻底疯了。
为了一个男人，为了所谓的报复，她毁了自己的人生，也毁了别人的人生。她的爱如此偏执，她的恨如此疯狂，最终只能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把她带下去。”林晚晴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她转身看向目瞪口呆的女警，“麻烦你们看好她，别再让她耍什么花样。”
走出审讯室，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林晚晴抬头看着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周秀英的话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让她对自己的身世更加迷茫。
周志宏的遗嘱和周秀英的话，到底哪个才是真的？母亲的U盘里又藏着什么秘密？
她掏出手机，想给赵医生打个电话，却发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读短信，是赵医生发来的：“小心周明轩，他醒了，说要见你。”
林晚晴的心脏猛地一沉。周明轩醒了？他要见自己做什么？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想知道你母亲死亡的真相吗？来医院天台，我告诉你。”
林晚晴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号码……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抬头看向医院的方向，阳光穿过云层洒在建筑物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一场新的风暴，似乎正在悄然酝酿。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去。为了母亲，为了乐乐，也为了查清自己的身世，她必须勇敢地面对这一切。
林晚晴握紧手机，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她的脚步坚定，眼神里充满了决心。不管前方有多少陷阱和危险，她都不会再退缩。这场跨越三十年的恩怨，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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