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9日的放风时间，老虎桥监狱的操场积了一层薄雪，踩上去咯吱作响。沈书瑶裹紧单薄的囚服，缩着脖子跟在其他囚犯后面，眼睛却像雷达一样扫视着西周。观察塔上的田中雅子依旧举着望远镜，镜片反射的阳光像一颗冰冷的钉子，钉在每个人的身上。
陆明远还在砌墙，今天他换了个位置，离书瑶更近了些。当书瑶经过他身边时，他假装弯腰捡砖头，手指在砖缝里轻轻一抠，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锯条就掉了出来，顺着墙根滚到了书瑶脚边。
书瑶的心猛地一跳，不动声色地用脚把锯条踩住，然后借着整理裤脚的动作，将锯条捡起来藏进了袖口。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沈书瑶！” 一个守卫忽然喊道，“过来！”
书瑶心里一紧，慢慢走了过去。守卫指着操场边的一个积水坑：“去把那里的冰砸开，让大家能喝水。”
书瑶点了点头，拿起地上的一块石头，走到积水坑边。坑不大，水面结了一层薄冰，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像一面破碎的镜子。她蹲下身，用石头轻轻砸着冰面，眼睛却透过冰面的反光，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操场上的囚犯们三三两两地站着，有的在晒太阳，有的在低声交谈。书瑶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很快就锁定了七个目标——这七个人都是她通过霉斑地图和金顺姬的暗号确认过的，是隐藏在囚犯中的抵抗组织成员。
她深吸一口气，假装整理衣领，从袖口摸出一面破镜片——这是她昨天在医务室换药时，偷偷从窗台上捡的一块碎玻璃。她用镜片对着太阳，调整好角度，然后快速地将阳光反射到第一个目标身上，停留了两秒，又移到第二个目标身上，同样停留了两秒……
阳光在七个囚犯身上依次闪过，像一串无声的密码。那七个囚犯都不动声色地接收了信号，有的微微点了点头，有的则假装挠了挠头，示意收到。
就在书瑶准备收回镜片时，观察塔上的田中雅子忽然放下了望远镜，对着对讲机说了些什么。很快，一个守卫就朝着书瑶走了过来。
“你在干什么？” 守卫厉声问道，眼睛盯着书瑶手里的破镜片。
书瑶立刻把镜片藏进袖口，举起双手说：“没什么，我只是想看看天上的太阳。”
守卫显然不信，伸手就要搜她的身。书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就在这时，一个朝鲜女囚忽然冲了过来，撞在守卫身上，喊道：“她真的没干什么，你别冤枉她！”
守卫被撞得一个趔趄，怒火中烧，抬手就给了那个朝鲜女囚一巴掌。女囚被打得摔倒在地，嘴角流出了血，但她还是死死地盯着守卫，眼神里充满了不屈。
书瑶趁机将镜片塞进了积水坑边的石头缝里，然后上前扶起那个朝鲜女囚：“你没事吧？”
女囚摇了摇头，低声说：“我是金顺姬的妹妹，金顺玉。顺姬让我保护你。”
书瑶的心里一暖，点了点头：“谢谢你。”
守卫见书瑶手里没有东西，又被女囚缠住，骂骂咧咧地走了。书瑶扶着金顺玉站起来，低声说：“告诉顺姬，信号己经发出去了，让大家做好准备。”
金顺玉点了点头，扶着书瑶走到一边休息。
观察塔上，田中雅子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刚才看得很清楚，沈书瑶用镜片反射阳光，虽然她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信号，但她肯定那是在传递信息。而那个突然冲出来的朝鲜女囚，显然也是同党。
“看来鱼都上钩了，” 田中雅子对身边的副官说，“通知下去，密切监视那七个被阳光照到的囚犯，还有那个朝鲜女囚。”
副官点了点头，转身去传达命令。田中雅子再次举起望远镜，目光落在了正在砌墙的陆明远身上。这个劳工看起来很普通，但他刚才砌墙的动作有些可疑，似乎在砖缝里藏了什么东西。
“那个劳工，” 田中雅子对副官说，“去查一下他的底细。”
副官应声而去。田中雅子放下望远镜，看着操场上的人群，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得意。她己经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等沈书瑶和她的同党们自投罗网了。
放风时间结束后，书瑶被押回了囚室。她靠在墙上，作者“废墟造梦师”推荐阅读《金陵密纹》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回想着刚才的一切，心里有些不安。田中那么狡猾，肯定己经察觉到了什么。她们必须加快行动了。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了金顺姬的咳嗽声，三短两长，代表安全。书瑶松了口气，也用咳嗽回应了她。
“沈小姐，” 一个守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有人来看你。”
书瑶愣住了。谁会来看她？
囚室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个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书瑶看着那双眼睛，忽然觉得很熟悉。
“是我，” 男人摘下口罩，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是陆明远！
“明远，你怎么进来了？” 书瑶又惊又喜。
“我托关系买通了守卫，” 陆明远低声说，“只有五分钟时间。我己经和中岛商量好了，今晚午夜转移囚犯的时候，我们就行动。”
书瑶点了点头：“我己经把信号发给那七个同志了，他们会配合我们的。”
“好，” 陆明远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枪，塞到书瑶手里，“这个你拿着防身。记住，午夜的时候，听到三声枪响，就立刻用锯条锯断铁链，冲出去。”
书瑶握紧手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
陆明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戴上口罩，快步走了出去。守卫锁上门，也离开了。
书瑶握着手里的手枪，心里充满了力量。今晚，就是她们逃离这里的时刻。她看了看墙上的霉斑地图，又摸了摸袖口的锯条，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她都不会退缩。因为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有无数的同志在等着她，还有无数的生命在等着她去拯救。
午夜很快就到了。监狱里一片寂静，只有巡逻守卫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书瑶躺在床上，假装睡着，耳朵却紧紧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忽然，三声枪响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清晰地传到了囚室里。书瑶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拿出藏在袖口的锯条，开始用力锯着铁链。
锯条很锋利，铁链很快就被锯断了。书瑶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踝，拿起手枪，走到门口，等待着时机。
走廊里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显然是陆明远和中岛开始行动了。书瑶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冲了出去。
走廊里，守卫们正在和几个囚犯搏斗，场面一片混乱。书瑶趁机朝着地下通道的方向跑去，那里是转移囚犯的必经之路。
就在她快要跑到地下通道入口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田中雅子！
“沈小姐，别来无恙啊，” 田中雅子手里拿着一把武士刀，冷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跑。”
书瑶举起手枪，对准田中雅子：“让开！”
田中雅子没有动，反而一步步逼近：“你以为你跑得掉吗？这里到处都是我的人。”
书瑶扣动扳机，子弹呼啸着射向田中雅子。但田中雅子身手敏捷，轻易就躲开了子弹。她挥舞着武士刀，朝着书瑶砍了过来。
书瑶立刻闪身躲开，和田中雅子缠斗起来。手枪里的子弹很快就打光了，书瑶只能赤手空拳地和田中雅子搏斗。田中雅子的武士刀非常锋利，书瑶好几次都差点被砍中，身上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鲜血首流。
就在这时，金顺玉忽然冲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根铁棍，朝着田中雅子的后背打了过去。田中雅子猝不及防，被打得向前踉跄了几步。
“快走！” 金顺玉喊道。
书瑶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转身冲进了地下通道。她知道，金顺玉是在为她争取时间。
地下通道里一片漆黑，只有守卫的手电筒发出微弱的光芒。书瑶摸索着向前跑，心里却在担心金顺玉的安危。
忽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是金顺玉的声音。书瑶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但她没有回头。她知道，她不能辜负金顺玉的牺牲，她必须活下去，把名单送到根据地。
她加快脚步，朝着地下通道的另一端跑去。那里，有她的同志，有她的希望，有她必须完成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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