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糙得掉渣，萧玦却没反驳，只是放下糕点，指尖沾了点蜂蜜，他用雪白的帕子细细擦着，声音轻飘飘的，像风拂过水面：“福满楼的工钱，够你糊口吗？”
林静姝一愣，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含糊道：“还、还够用……”
“府里正好缺个打理小厨房的人，”萧玦抬眸看她，浅褐色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你若愿意来，月钱是福满楼的三倍。”
林静姝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血液“嗡”地冲上头顶。这是……要把她“招安”？简首是天上掉馅饼！
“只是有个条件，”萧玦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停，“每日的点心，得你亲手做。”
“愿意！奴婢愿意！”林静姝生怕他反悔，头点得像捣蒜，差点把脖子晃掉。进了府，还怕没机会完成任务？三倍工钱呢，简首是意外之财！
第二日天不亮，林静姝就辞了福满楼的活计，搬进了三皇子府的小厨房。她住的耳房离萧玦的院落不过几十步，每日天不亮就爬起来琢磨食谱：早上是加了茯苓的小米粥，熬得黏糊糊的，米油浮在表面；中午炖上滋补的乌鸡汤，里面加了当归、黄芪，汤色清亮；下午备着润肺的银耳羹，炖得糯叽叽的，撒上几粒枸杞；晚上则是清淡的蔬菜面，面条擀得薄薄的，配着翠绿的青菜。
萧玦起初只是让她把吃食放在院门口，由小厮端进去。后来不知从哪天起，他允许她进屋摆盘了。林静姝总能找到由头跟他搭话：“殿下，今日的粥加了芡实，您尝尝看有没有更绵密些？”“这汤里的黄芪是我托人从乡下收的，带着土气呢，比药铺的新鲜。”
萧玦大多时候只是听着，偶尔“嗯”一声，却从没有拒绝过她的“投喂”。日子一天天过去，他脸上的血色竟真的多了些，不再是那种透明的白，而是透着点淡淡的粉，连咳嗽的频率都低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咳得撕心裂肺。
这天林静姝做了道“莲子百合炖雪梨”，冰糖熬得晶莹剔透，雪梨炖得入口即化，莲子和百合浮在汤里，像玉珠落在白瓷碗里。她端进去时，见萧玦正对着一幅画出神。画中女子穿着素雅的襦裙，眉眼温婉，嘴角噙着浅浅的笑，竟与萧玦有几分相似。
“那是我母妃。”萧玦没回头，声音轻得像叹息，落在寂静的屋里，带着化不开的怅惘，“她生前最喜百合。”
林静姝心里一动，放低了声音，像怕惊扰了这份宁静：“百合清心安神，殿下若是喜欢，奴婢以后常做给您吃。”
萧玦转过身，浅褐色的眸子里难得没有了审视，反而像蒙了层水汽，带着点她看不懂的柔软，像初春融化的雪水：“你不怕我吗？”
“不怕啊。”林静姝脱口而出，见他微微挑眉，又赶紧补充，脸上带着几分认真，“殿下看着……不像坏人。”
这话她说得真心。比起谢晏之那种锋芒毕露、一眼就能看出的狠戾，萧玦更像株在角落里默默生长的兰草，看着脆弱，叶片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韧劲，让人莫名生出怜惜。
萧玦忽然笑了，这次的笑意真切地落在了眼底，像石子投入湖面，漾开一圈圈温柔的涟漪：“你倒是比府里的人，胆子大些。”
他走近几步，身上清浅的药香混着淡淡的墨香飘过来。目光落在她沾着面粉的脸颊上，那里不知何时蹭了点白，像只偷喝了牛奶的小猫。他伸出手，指腹轻轻擦过那点面粉，指尖的温度微凉，像玉石碰了皮肤，却让林静姝的脸“腾”地烧了起来，从脸颊一首红到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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