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玦没追问，只是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像化了的春水：“今日多谢你了。”
“应该的！”林静姝摆摆手，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对了，我给你炖了参汤，加了点甘草，中和了苦味，一点都不涩！”
她转身去小厨房端汤，没注意到萧玦望着她轻快的背影，眸色温柔得像浸在温水里的玉，里面藏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暖意。
那晚，萧玦留她在院里用晚膳。小桌上摆着西菜一汤，清蒸鲈鱼、凉拌秋葵、香菇青菜，还有一碗冬瓜丸子汤，都是些清淡的家常菜，却比往日丰盛了许多。
“尝尝这个清蒸鲈鱼。”萧玦夹了一筷子最嫩的鱼肉，放在她碗里，声音温和，“你上次说喜欢吃鱼。”
林静姝愣住了。她不过是前几日揉面累了，随口跟丫鬟抱怨了句“好久没吃鱼了”，没想到他竟记在了心上。
鱼肉很嫩，带着淡淡的姜香，刺也少。可她嚼着嚼着，却有些心不在焉，总觉得今晚的月光太亮，照得人心里发慌。
“怎么了？”萧玦察觉她的异样，放下筷子看着她。
“没、没什么。”林静姝摇摇头，夹起鱼肉往嘴里塞，急着证明自己吃得很香，却不小心被一根细刺卡了喉咙，顿时咳得满脸通红，眼泪都快出来了。
萧玦慌忙起身，快步走到她身边，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掌心温热，力道适中，一下下顺着她的气息：“慢点吃，别急。”
他的指尖偶尔碰到她的颈侧，烫得她像被火燎了似的，咳嗽都忘了。等好不容易把刺咳出来，她捂着脖子抬头，正好撞进他担忧的眼眸里。
距离太近了。他的呼吸拂在她的额头上，带着清浅的药香和饭菜的香气。林静姝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像敲错了鼓点，下意识地想往后退，肩膀却被他轻轻按住了。
“林静姝，”他的声音低沉得像叹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靠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静姝的心猛地一沉，像被投入冰湖。来了，该来的总会来。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着东西。想说“为了钱”，想说“就是想伺候殿下”，可看着他认真的眼睛，那些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那双浅褐色的眸子里，没有猜忌，没有质问，只有纯粹的探究，像个迷路的孩子在问“你为什么对我好”。
最终，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在心上：“我……想看着殿下好好的。”
不是任务，不是为了那十万块，只是单纯的，想看着这个总被欺负、总在咳嗽的人，能多几分血色，多几分笑意，能在这深宫里，活得再舒展些。
萧玦的动作顿住了。他看着她低垂的眉眼，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看着她攥得发白的指尖，忽然低低地笑了，那笑声很轻，却像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瞬间化了冻。
“好。”他说。
一个“好”字，轻得像风，却让林静姝悬了许久的心，猛地落回了原地，踏实得让她眼眶一热。
他没再追问，只是重新坐回对面，拿起勺子给她盛了碗汤：“喝点汤压一压，润润喉。”
那一晚，月光很好，像一层薄纱，透过窗棂落在小桌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交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林静姝低头喝着汤，没看到萧玦看着她的侧脸，指尖在桌下轻轻蜷缩，指节泛白。他的眸子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有释然，像解开了缠绕多年的结；有珍视，像握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想要将这颗突然闯入他灰暗生活的“糖”，牢牢攥在手心，再也不放开的渴望。
而林静姝自己，捧着温热的汤碗，感受着那暖意从指尖传到心里，也在悄悄承认：或许，这次的任务，真的要和“心”一起，慢慢完成了。赚钱固然重要，可眼前这个人，好像比那串数字，更让她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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