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昀舟陪她收拾屋子，看她从积灰的箱底翻出一件半旧的绣品，素白的绢面上，绣着几朵歪歪扭扭的桃花，针脚粗疏，有的地方还打了结。“这是我娘教我绣的，那时我才八岁，手笨得很。”她笑着说，指尖拂过粗糙的针脚，眼里漾着温柔的怀念。
顾昀舟拿起绣品，指尖轻轻拂过那些笨拙的针脚，像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他从未对女子的物件流露过半点兴趣，此刻却盯着那几朵桃花看了半晌，忽然道：“很好看。”
他从未说过这样的话。林静姝抬头，撞进他温柔的眼眸里。那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没有了往日的冰霜，只有珍重，像捧着易碎的瓷。
夜里，两人住在镇上的客栈。月色透过雕花木窗，洒在床榻边，像铺了层银霜。顾昀舟坐在桌前看地图，指尖在江南的水域上轻轻点着，似乎在琢磨漕运的路线。林静姝躺在床上，听着他翻动纸张的沙沙声，忽然觉得这样的安稳，比系统承诺的任何奖励都珍贵。
“静姝，”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石子投进静水，“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林静姝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知道我性子不好，”他转过身，月光落在他脸上，褪去了朝堂上的凌厉，竟带着几分罕见的忐忑，像个等待宣判的孩子，“不懂如何讨你欢心，也给不了你像别家姑娘那样的热闹。但我会护着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包括我自己。”
他说得笨拙，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却字字真诚，像从心底掏出来的。林静姝看着他，忽然想起刚见面时他那句冰冷的“滚”，想起他用银簪试毒时的警惕，想起他在雨夜接过药碗时的犹豫……这一路，他走得比她更难，从冰封到融化，每一步都带着自我拉扯的疼痛。
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尖，伸手环住他的腰。他的腰很劲瘦，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我没说要走啊。”
顾昀舟的身体僵了僵，像被施了定身咒。片刻后，他猛地回抱住她，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仿佛怕一松手，她就会像指间的沙一样溜走。“不许骗我。”
“不骗你。”林静姝埋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混着檀香，终于鼓起勇气，轻声说，“顾昀舟，我喜欢你。”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也是第一次说喜欢。顾昀舟的身体猛地一颤，滚烫的吻落在她发顶，带着压抑了太久的渴望和小心翼翼的珍视，一个接一个，像春雨滋润干涸的土地。
那一晚，烛火摇曳，映得满室旖旎。他的吻从发顶落到眉眼，动作生涩却温柔，像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窗外的月光悄悄爬上床沿，见证着两颗心彻底靠近的瞬间。
回到京城后，顾昀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请旨赐婚。皇帝听闻他要娶一个无名无分的医女，惊讶得差点把手里的茶盏打翻，却还是笑着准了——毕竟，能让这位铁石心肠的丞相动心的人，定不简单。
婚礼办得不算盛大，却处处透着顾昀舟的用心。他亲自让人从江南小镇移来十棵桃花树，栽在相府的后院，说要让她日日看见喜欢的花；他把她母亲留下的旧绣品装裱起来，挂在新房最显眼的地方，旁边还放着他亲手写的题跋，字迹刚劲，却透着难得的温情；甚至在给她的婚书上，落下了自己的私印——那枚刻着“昀舟”二字的玉印，连朝堂奏折上都极少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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