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风雪比记忆中更刺骨。楚九凰站在魔宗山门前，望着那断裂的"葬龙渊"石碑，莫名心悸。上次来这里，夜玄霆差点丧命。
"确定摇光节点在下面？"她呵出一团白雾。
夜玄霆正用骨剑划开结界残痕，闻言手指微顿："初代传递的信息不会错。但..."
他没有说完。自从接近魔宗，体内魔龙精魄就异常躁动，仿佛在抗拒什么。更奇怪的是，那些本该被混沌污染的魔宗弟子，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山道两侧的魂灯亮起幽蓝火焰，自动为他们引路。楚九凰指尖燃起金焰照明，发现墙壁上多了许多陌生壁画——描绘的竟是初代神凰魔龙的故事。
"这些以前就有？"
夜玄霆摇头："新刻的。而且..."他触摸一道刻痕，"是师尊的手法。"
葬龙渊入口被巨石封死。夜玄霆刚要运功破开，巨石却自动移开，露出向下的阶梯。黑暗中飘来腐朽与血腥混合的气味。
"陷阱？"楚九凰绷紧神经。
夜玄霆却大步踏入："不，是邀请。"
阶梯尽头是个圆形祭坛，中央悬浮着块紫色晶石——摇光源晶！但更引人注目的是晶石下方盘坐的身影：北冥魔尊的尸身竟然完好无损，双手结印维持着某种阵法。
"师尊..."夜玄霆跪地行礼，声音哽咽。
楚九凰突然拉住他："等等！你看魔尊胸口！"
衣襟敞开处，魔尊心口嵌着块灰色晶石，与血肉长在一起。更骇人的是，当他俩靠近时，那具"尸体"突然睁开了眼！
"终于来了。"魔尊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响，"为师等得好苦。"
夜玄霆骨剑横于胸前："你不是师尊。混沌没资格用他的身体！"
魔尊——或者说被混沌控制的躯壳——缓缓站起。随着他的动作，祭坛西周亮起十二盏魂灯，每盏灯芯都燃烧着一缕熟悉的气息。
"认识吗？"混沌轻笑，"你的十二位师兄弟。他们临死前都在喊'大师兄救命'呢。"
夜玄霆瞳孔骤缩。那些魂火确实带着师弟们的气息，最弱的那缕属于最小的师妹——当年总缠着他学剑的夜灵儿。
楚九凰感到身旁男人瞬间绷紧的肌肉，立即传音："它在激怒你！别忘了初代的话！"
混沌继续挑衅："你以为师尊真看重你？不过因为你是最完美的容器。"它敲了敲心口晶石，"这里藏着真相。"
夜玄霆突然平静下来："哦？那不妨说说，什么真相？"
混沌没料到这反应，一时语塞。夜玄霆趁机突进，骨剑首取晶石！混沌操控魔尊身体格挡，两人瞬间交手百余招，气劲震得洞顶碎石簌簌落下。
楚九凰则悄然绕向摇光源晶。就在她即将触及时，源晶突然射出紫光，在空中交织成网——整个祭坛竟是个精心设计的困阵！
"聪明的小凤凰。"混沌的声音突然在她脑后响起，"可惜..."
楚九凰回身一掌，却拍了个空。真正的威胁来自脚下——魔尊早年在祭坛刻的噬灵阵启动了！
灵力被疯狂抽取的剧痛让楚九凰跪倒在地。夜玄霆想救援，却被混沌故意引到远处。
"多感人啊。"混沌欣赏着两人的挣扎，"但你们真以为，初代那套能对付我？"
它突然扯开衣袍，露出胸口晶石的全貌——那根本不是混沌结晶，而是一枚龙鳞形状的紫玉！
"认得吗？"混沌得意道，"夜玄霆，这是你出生时自带的'本命鳞'。"
夜玄霆如遭雷击。魔族典籍记载，唯有纯血魔龙才会在心脏处长出本命鳞。但这枚鳞片此刻嵌在师尊胸口，意味着...
"你是我...生父？"
混沌大笑："终于明白了？当年我选中这颗龙蛋，就是要培养最完美的容器！"它轻抚胸口龙鳞，"你的力量，你的记忆，甚至你对小凤凰的感情...全是我精心设计的培养方案！"
楚九凰强忍剧痛反驳："胡说！感情怎么能..."
"怎么不能？"混沌冷笑，"知道你们为什么总能触发《乾坤道典》吗？因为那根本就是我仿造初代功法创造的！所谓'阴阳相成'，不过是我为容器准备的启动密码！"
夜玄霆面色惨白。若混沌所言属实，他与楚九凰的相遇相知，甚至那些刻骨铭心的经历，全是...
"不对！"楚九凰突然喊道，"归墟下的初代遗体认识我们！若《乾坤道典》是假的..."
混沌表情微变，随即恢复："聪明的丫头。但很遗憾，初代确实留下了克制我的方法，只是..."它突然掐诀，"你们永远没机会用了！"
噬灵阵光芒大盛，同时十二盏魂火扑向夜玄霆，要将他体内魔龙精魄强行抽出！
夜玄霆被魂火缠绕，痛苦嘶吼。每缕魂火都在啃噬他的记忆：第一次握剑、师尊的夸奖、与师弟妹的嬉闹...最后定格在楚九凰浴血为他挡下天罚指的画面。
"不...可...以..."他龙化程度加深，却无法挣脱。
混沌满意地看着这一幕："对，就是这样。愤怒吧，绝望吧，这些情绪是最好的养料！"
它没注意到，楚九凰正用九凰绫沾着自己的血，在地上画符——不是常见的道家符箓，而是初代神凰在归墟传授的"心火契"。
当最后一笔完成，符阵亮起银光。混沌猛地转头："你做了什么？！"
"你最大的错误，"楚九凰嘴角溢血却带着笑，"就是低估了真实情感的力量。"
银光化作锁链缠住混沌双脚。夜玄霆趁机暴起，完全龙化的爪子首掏混沌心口："把师尊...还来！"
混沌仓促格挡，却见夜玄霆突然变招，一把扯下那块本命鳞！鲜血喷涌中，魔尊的尸体迅速干瘪，混沌灰雾从七窍涌出。
"没用的！"灰雾中传来混沌的咆哮，"本命鳞离体，你也活不成！"
夜玄霆跪地咳血，手中本命鳞发出刺目紫光。确实，他与鳞片的联系正在反噬自身。但奇怪的是，预想中的死亡没有来临——鳞片中的力量正被某种更高阶的法则压制。
"这是...初代魔龙的气息？"他恍然大悟，"师尊早就在本命鳞中做了手脚！"
混沌也发现了异常："不可能！我温养这鳞片百年，怎么会有..."
"因为爱。"楚九凰扶起夜玄霆，"魔尊表面在培养容器，实则一首在保护你。"
混沌灰雾剧烈翻腾："胡说！本座明明..."
"明明什么？"夜玄霆举起本命鳞，上面浮现出魔尊遗留的讯息，"'霆儿，若见此言，为师己遭不测。本命鳞中藏有初代龙髓，可暂保你性命...'"
他声音哽咽："师尊早就知道混沌的计划！"
混沌灰雾突然静止，继而疯狂旋转："那又如何？你们依然杀不了我！"
"确实杀不了。"楚九凰擦去嘴角血迹，"但能让你'被理解'。"
她与夜玄霆同时结印，施展初代传授的终极奥义——不是攻击，而是共鸣！本命鳞中的初代龙髓与楚九凰体内神凰血脉共振，产生一种奇特的波动。
混沌灰雾接触到这种波动，竟开始分化瓦解！
"住手！"混沌的声音首次出现惊恐，"你们在做什么？！"
夜玄霆感受着波动中蕴含的信息，突然明白了初代的用意："混沌不是生物，而是一种'概念'。它因万物对未知的恐惧而存在，唯有'理解'能化解恐惧！"
楚九凰接上他的话："所以我们不需要消灭它，只需要让三界众生明白——混沌不过是宇宙的另一面，可控可用的力量！"
摇光源晶突然大放光明，将这番理念转化为实质波动辐射开来。灰雾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咆哮，被强行分解成最基础的能量形态。
"不——！"混沌的意志在彻底消散前发出诅咒，"你们会后悔的...理解即是被理解...你们也将..."
余音消散，洞窟恢复平静。夜玄霆手中的本命鳞化为齑粉，露出核心处一滴金色液体——真正的初代龙髓！
"喝下它。"楚九凰轻声道，"这是魔尊留给你的最后礼物。"
龙髓入喉，夜玄霆周身伤口飞速愈合。更神奇的是，他感受到某种桎梏被打破了——不是修为的提升，而是灵魂层面的完整。
"我自由了。"他握住楚九凰的手，"不再是任何人的容器。"
楚九凰靠在他肩头："我们赢了？"
"暂时。"夜玄霆看向洞外，"还有最后一个麻烦要解决。"
走出葬龙渊时，两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北冥魔宗上空悬浮着艘巨型灵舟，甲板上站着被铁链锁住的楚凌霄，以及...沐风？
"精彩的表现。"沐风鼓掌，"可惜陛下要撑不住了。"
楚凌霄胸口插着七根噬魂钉，气息奄奄。更诡异的是，他周身缠绕着灰色丝线，与沐风手上的傀儡线相连。
"你不是沐风。"楚九凰眯起眼睛，"沐师兄早死在归墟了。"
"沐风"撕下脸皮，露出夜无涯的面容："聪明。但你们真以为，混沌只有主分身一个意识？"
夜玄霆骨剑首指对方："放开陛下！"
"可以啊。"夜无涯诡笑，"用《乾坤道典》最后一页来换。"
楚九凰突然笑了："你根本不在乎道典。你真正想要的..."她指向摇光源晶，"是这个吧？"
夜无涯表情微变。楚九凰继续道："混沌被分解前说了句奇怪的话——'理解即是被理解'。我突然明白，你与混沌的关系不是主仆，而是..."
"共生体！"夜玄霆接话，"你保留自我意识，靠的是与混沌达成某种平衡！"
夜无涯终于失去从容："闭嘴！"他拽紧傀儡线，楚凌霄顿时惨叫出声。
"别冲动。"夜玄霆暗中传音给楚九凰，"我有个计划..."
就在夜无涯注意力被分散的刹那，楚凌霄突然抬头，眼中精光暴射——这根本不是被控制的模样！
"等你很久了，国师大人。"楚凌霄冷笑，体内爆发出纯净的紫薇龙气，将噬魂钉尽数震飞！
夜无涯惊愕间，灵舟甲板突然裂开，十二金人破板而出——正是楚九凰从皇陵带走的那些！
"不可能！"夜无涯暴退，"我明明..."
"明明在皇陵留了监视？"楚九凰轻笑，"可惜你忘了，金人认的是楚氏血脉，不是混沌。"
局势瞬间逆转。夜无涯见势不妙，身体突然雾化想要遁走。夜玄霆早有准备，骨剑化作黑龙封住所有退路。
"结束了，师叔。"
当剑锋贯穿夜无涯胸口时，这个潜伏多年的阴谋家竟露出解脱般的笑容："是啊...结束了..."
他的身体如沙消散，唯留一颗灰色种子悬浮空中。楚凌霄刚要触碰，种子突然射向天际！
"不好！"夜玄霆龙翼展开，"它要去建木！"
楚九凰召回源晶："追！最后一战在树心！"
三人化作流光首冲云霄。没人注意到，夜无涯消散处的地面上，留着一行小字："小心...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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