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花园暗沟。
楚九凰的哭声渐渐微弱,寒冷和恐惧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意识开始模糊,她感觉自己快要被冻僵了。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眼皮沉重得快要合上时,胸前忽然传来一阵清晰的暖意!
她下意识地低头,隔着湿透的衣襟,摸到了那块从小贴身佩戴的凤凰玉佩。此刻,这块温润的白玉正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的暖意,如同一颗小小的太阳,温暖着她的胸口,甚至驱散了部分侵入骨髓的寒冷。玉佩上的凤凰纹路似乎比平时更加清晰灵动,隐隐有流光转动。
这股暖意让楚九凰濒临熄灭的意识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光。她紧紧攥住玉佩,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玉佩的暖意似乎给了她一点力量,她再次尝试着向沟口爬去。这一次,她不再盲目,而是摸索着沟壁,寻找可能的着力点。
就在她努力挣扎时,头顶洞口的光线忽然被一个身影遮住了大半。
楚九凰吓了一跳,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惊恐地抬头望去。
洞口边缘,厚厚的积雪被扒开了一些,露出一张同样属于孩童的脸。看起来比她还要小一点,大概三西岁的样子。头发是微卷的黑色,此刻沾满了雪花,小脸冻得发青,嘴唇乌紫,脸颊上甚至还有几道细微的擦伤和冻伤的痕迹。他穿着一身破旧单薄的黑衣,在寒风中显得更加瘦小。
然而,最让楚九凰移不开眼的,是他的眼睛。那是一种极深的墨色,在雪光的映衬下,如同寒潭深不见底。但此刻,那双深邃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楚九凰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有惊愕,有好奇,有警惕,但最深处,却是一种近乎灼热的、仿佛找到了失散己久珍宝般的难以置信和狂喜。
两人隔着冰冷的空气和沟壑的黑暗,就这样在漫天风雪中对视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楚九凰忘记了哭泣,忘记了寒冷,也忘记了害怕。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看起来比她更狼狈、更寒冷的小男孩,那双奇特的眼睛里蕴含的东西,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和…安心?就像黑暗中迷路的人,突然看到了另一盏微弱的灯火。
夜玄霆更是如同被定身。当他循着那温暖力量的指引,如同梦游般跌跌撞撞地翻过宫墙(对于一个拥有魔龙血脉、濒临绝境爆发出些许潜能的孩子来说,并非完全不可能),闯入这片陌生的、被高墙围起来的巨大花园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感知。
那股温暖纯净的力量源头,竟然就在这沟底!而且,是一个穿着华丽红斗篷、像雪团子一样精致漂亮的小女孩!
她看起来那么干净,那么温暖,和他所处的黑暗冰冷的世界截然不同。她脸上还挂着泪痕,像沾了露水的花瓣,显得格外脆弱又可怜。然而,她胸前那块散发着熟悉暖意的玉佩,以及她那双清澈得如同琉璃、此刻带着惊愕和一丝依赖望着他的眼睛,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意识中的所有混沌。
就是她!那股救命的暖意,就是来自她!
“你……”楚九凰张了张嘴,声音因为寒冷和惊吓而有些沙哑,“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这里是皇宫深处,守卫森严,一个小男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穿得如此单薄?
夜玄霆没有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被沟底那个小小的身影和她身上散发的温暖气息占据。他甚至没有去想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是怎么来的,眼前的人是谁。他只知道,靠近她,就能活下去!
他趴在沟沿,毫不犹豫地伸出自己冻得通红、甚至有些皲裂的小手,努力地向沟底的楚九凰够去。他的动作有些笨拙,眼神却异常坚定,爱吃甜刺茶的宁无天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喉咙里发出一个含糊不清却充满急切渴望的音节:“……暖……拉……拉……”
他想要抓住那温暖,也想要把她拉出这冰冷的黑暗。
楚九凰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布满冻疮和细小伤口的小手,再看看男孩眼中那纯粹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渴望和某种她无法理解的依赖感。心底的恐惧和戒备,不知为何,像冰雪遇到了暖阳,悄然融化了一点点。
她也慢慢地、试探性地,伸出了自己戴着厚厚毛绒手套的小手。
两只小小的手,一只布满风霜伤痕,冰冷刺骨;一只包裹在温暖的绒布里,柔软细腻。在漫天风雪呼啸的背景下,在冰冷肮脏的暗沟边缘,跨越了身份、地位、地域的巨大鸿沟,带着孩童最原始的善意和对温暖的渴望,一点点靠近。
终于,指尖相触。
一股奇异的电流般的触感,瞬间传遍了两人的身体!
楚九凰感觉指尖微微一麻,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对方冰冷的指尖传递过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如同血脉深处的共鸣。而夜玄霆则感觉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暖流,顺着相触的指尖流入他几乎冻僵的身体,瞬间抚平了体内残余的灼痛,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和安宁。他体内躁动不安的魔龙精魄,在接触到这股力量的瞬间,竟然奇异地温顺了下来。
夜玄霆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如同黑夜中的星辰。他不再犹豫,小手猛地用力,紧紧抓住了楚九凰戴着厚厚手套的手指!那力道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三西岁饥寒交迫的孩子。
“抓……紧!”他含糊地、急切地低吼,小小的身体爆发出超乎想象的力量,开始拼命地将楚九凰往上拉。
楚九凰被他眼中迸发的光芒和那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所感染,也顾不上害怕了,另一只手也奋力扒住沟壁湿滑的石头,配合着他的拖拽,小脚使劲蹬着沟壁,努力向上攀爬。
雪越下越大,寒风卷着雪花,试图将这两个渺小的生命吞噬。冰冷的泥水浸透了楚九凰的衣裤,夜玄霆单薄的身体在寒风中摇摇欲坠,拉着她的手臂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每一次拖拽,都耗尽了他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点力气。
“用力……爬……”夜玄霆咬着牙,小脸憋得通红,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混着雪水滑落。他几乎是用整个身体的力量在支撑着,小小的脊梁绷得笔首,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
楚九凰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和那份不顾一切的坚持。她咬着唇,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将所有力气都用在了攀爬上。湿滑的沟壁让她一次次滑落,手套也被粗糙的石头磨破了,露出里面冻得通红的小手,被划出了几道血痕,但她没有哭,只是更加用力地向上。
终于,在无数次滑落又无数次被拉起的挣扎后,楚九凰的上半身被夜玄霆艰难地拖出了沟口!冰冷的空气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却让她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她趴在沟边的雪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小脸冻得通红。
夜玄霆也耗尽了力气,扑通一声跌坐在雪地里,胸膛剧烈起伏,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但他那双墨色的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看着被他救上来的小女孩,亮得惊人,嘴角甚至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风雪中,两个孩子一个瘫坐在雪地里喘气,一个趴在雪地上咳嗽,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然而,他们之间那无形的联系,却在这生死一线的拉扯中,变得更加清晰而牢固。楚九凰胸前的凤凰玉佩,在混乱中滑出了衣襟,散发着柔和温润的光晕,映照着两张同样沾满雪水泥污的小脸。夜玄霆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玉佩吸引,那温暖的力量源头如此清晰。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冰冷的胸口,那里空空如也,只有一片刺骨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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