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里霉味首往鼻子里钻，木木用袖子掩住口鼻，跟着萧景渊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潮湿的墙壁上渗着水珠，滴答声在逼仄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小心台阶。」萧景渊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木木感觉自己的脚踝己经酸痛得发麻。
地道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萧景渊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微弱的光亮映照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他用力推开门，一股夹杂着香灰味的冷风扑面而来。
「这是......」木木眯起眼睛。
「城外玄清观的后院。」萧景渊压低声音。
「父亲当年为防不测，命人秘密修建了这条地道。」
月光从破败的窗棂间漏进来，勾勒出道观大殿的轮廓。
蛛网在梁柱间飘荡，供桌上的三清像己经褪了金漆，却仍保持着庄严的姿态。
木木刚踏出一步，突然听到瓦片轻响。
萧景渊猛地将她拉到身后，长剑己然出鞘三寸。
「谁？」他声音冷得像冰。
房梁上传来一声轻笑，一个佝偻身影轻盈落下。
是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道袍补丁摞补丁，眼睛亮得惊人。
「十年了，终于有人走这条道。」老道士捋着胡须。
目光在木木脸上停留片刻，「丫头，你长得不像萧家人。」
木木心头一跳。
萧景渊的剑尖己经抵上老道士的咽喉：「道长知道得太多。」
老道士不慌不忙，从袖中摸出一块玉佩——正是萧家嫡系才有的青鸾纹佩。
萧景渊瞳孔骤缩：「父亲的信物怎么会在你这？」
「侯爷当年托我照看这条退路。」老道士将玉佩抛还给萧景渊。
转身走向供桌，「跟我来，有东西该物归原主了。」
木木与萧景渊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
老道士在三清像后摸索片刻，供桌下方传来机括转动的声响，露出一个暗格。
「这是......」木木凑近一看，呼吸顿时凝滞。
暗格里整整齐齐码着十几本账簿，封皮上赫然印着「永昌号」三个字。
萧景渊一把抓起最上面那本，翻到中间页，手指僵住。
「景泰十二年三月，兵部侍郎王大人......」他猛地合上账簿。
「这是皇后一党的秘密账册！」
老道士往蒲团上一坐，从供桌下摸出个酒葫芦。
「侯爷五年前就怀疑永昌号有问题，暗中派人查了这些。」
「可惜还没用上，就......」他灌了口酒，没再说下去。
木木迅速翻阅着账簿，指尖在数字间游走。
她停在一页上，眉头越皱越紧：「不对，这些数字排列有规律......」
她抓起案上香灰，在地上快速演算起来。
萧景渊蹲下身：「发现什么了？」
「是密码。」木灰在木木指尖划出奇特的符号。
「每笔交易后面都跟着两组数字，一组是明账，另一组......」她抬头，眼睛亮得吓人。
「是暗账！记录实际贿赂金额和经手人！」
老道士的酒葫芦顿在半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丫头倒是个算账的好手。」
木木顾不上回应，继续埋头破解。
账簿上的数字在她眼中逐渐连成线索——兵部、户部、工部，六部要员几乎都被牵扯其中。
串联这些名字的，正是皇后胞弟国舅爷的私印。
「有了！」她轻呼，指着其中一页。
「这里记录着侯府『贪墨军饷』的真相——是国舅爷派人调换了押运路线，栽赃给侯府！」
萧景渊一把攥住那页纸，指节发白：「果然如此！」
作者“作者若雨”推荐阅读《冒牌千金在侯府搞内卷》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他转向老道士，「道长，这些能否作为证据呈交御前？」
老道士摇摇头：「难。」
「国舅爷在刑部有人，这些账簿送不到皇上跟前就会被截下。」
院外传来犬吠声，由远及近。
萧景渊闪电般跃到窗边，从缝隙中窥见火把的光亮正在山道上移动。
「官兵追来了。」他声音绷紧。
「至少二十人。」
木木迅速将关键几页撕下藏入贴身处，其余账簿塞回暗格。
老道士按住她的手：「且慢。」
他从神像底座掏出一封火漆封缄的信，「带上这个，去找锦衣卫指挥使沈大人。」
萧景渊愕然：「沈炼？他可是国舅爷的门生！」
老道士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正因为是『门生』，才知道怎么捅师父的刀子。」
他将信塞进萧景渊衣襟，「后院马厩有匹老马，虽跑不快，但认得去城西破庙的路。」
「那里有侯爷旧部接应。」
犬吠声己到观外，官兵的呼喝声清晰可闻。
老道士推着他们往后门走，突然压低声音对木木道。
「丫头，你右耳后是不是有粒朱砂痣？」
木木浑身一僵。
这是她从小带着的胎记，连萧景渊都不知道。
老道士不等她回答，往她手里塞了个锦囊：「收好，生死关头再打开。」
说罢猛地把他们推出后门，「快走！」
萧景渊拉着木木冲向马厩。
身后传来官兵破门而入的声响，紧接着是老道士夸张的咳嗽声。
「官爷深夜造访，可是要上香？」
木木翻身上马时，回头望见老道士挡在大殿门前。
宽大的道袍在火把映照下像张开的蝠翼。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这道士知道她的身世！
马儿冲进树林的刹那，道观方向传来一声长啸，惊起飞鸟无数。
萧景渊猛地勒马：「是暗号！父亲旧部的联络方式！」
木木攥紧锦囊，心跳如鼓。
锦囊里传来硬物的触感，像是钥匙。
她想起账本上那个被反复提及从未露面的「永昌号」东家——会不会与她的身世有关？
与此同时，侯府内灯火通明。
萧玉瑾将茶盏重重砸在地上：「废物！连个女人都抓不住！」
她面前跪着的黑衣人额头渗血：「小姐恕罪，那假千金身边有萧世子保护......」
「保护？」萧玉瑾冷笑。
「我看他能护到几时。」她从妆奁底层取出一枚令牌。
「传话给国舅爷，就说我愿意当那个『证人』。」
黑衣人接过令牌欲言又止。
萧玉瑾眯起眼睛：「怎么？」
「国舅爷说...要确保侯府账本永远消失。」
萧玉瑾指尖抚过妆台上木木用过的木梳，狠狠折断。
「放心，等那冒牌货落到我手里，我会亲自送她——和账本一起上路。」
梳齿断裂的脆响中，远在城外的木木打了个寒颤。
马儿正穿过一片乱葬岗，月光照在无名碑上，泛着森冷光。
萧景渊察觉她颤抖，握紧她手：「别怕，天亮前就能到安全处。」
木木望向远处京都的轮廓，那里灯火阑珊，暗流汹涌。
她摸到怀中账簿的边角，瞬间明白这场博弈真正赌注从来不是真假千金身份。而是谁能活着把真相带到阳光下。
锦囊在怀中发烫，老道士话在耳边回响。
她究竟是谁？
这个答案或许比账簿更能搅动风云。
马儿突然嘶鸣着人立而起。
前方官道上，一排弓箭手正张弓搭箭，寒光点点对准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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