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攥着账册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掐得发白。
肃王被亲兵拽着往外走，背影晃了晃，还回头往她这边瞥——那眼神淬着毒，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人后背发寒。
“你怎么了？”萧玉瑾碰了碰她的胳膊，声音发颤。
木木回神，指尖蹭过账册上的裂口，把那张药方往里面塞了塞，摇头：“没事。”
她没敢说肃王的话。
现在这光景，多一个人知道她的身份，就多一分危险。
世子朝为首的太监拱了拱手，出声：“公公，容我们片刻，这就整理证据。”
太监点头，眼神扫过地上的张嬷嬷，皱了皱眉，出声：“赶紧的，皇后娘娘还等着回话。”
世子应了声，转头对亲兵吩咐：“先送张嬷嬷去后院请大夫，好生照看。”
亲兵扶着张嬷嬷往外走，张嬷嬷走两步回头看了眼木木，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只是眼里的担忧明明白白。
木木心里一暖，又一沉。
她欠这院子里的人太多了。
世子拎起地上的账册，又看了眼木木，出声：“走，去书房。你跟我来。”
萧玉瑾攥着玉符跟上，脚步有点踉跄——刚才爬天窗时崴了脚，现在才显出疼来。
木木跟在后面，后腰撞供桌的地方还在疼，每走一步都牵扯着，像有根针在扎。
她摸了摸怀里的账册，纸页硬邦邦的，硌着肋骨。
肃王说他知道了。
他是真知道，还是炸她？
要是真知道……是谁告诉他的？
侯府里的人？
木木咬了咬唇，眼角瞥见廊下站着的几个丫鬟，个个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这侯府上下，藏着的眼睛可不少。
世子推开书房门，把账册往桌上一放，看向木木，声音沉了沉：“坐。刚才肃王跟你说什么了？”
木木一愣，抬头看他。
世子正看着她，眼神清明，好像什么都知道。
萧玉瑾也凑过来，眼里满是疑惑，出声：“他跟你说什么了？我看他嘴动了。”
木木攥了攥手心，指甲掐进肉里，疼得清醒了些，出声：“他说……他不会认的，还会翻供。”
她没敢说实话。
现在还不是时候。
世子盯着她看了片刻，没再追问，转头翻起桌上的账册，出声：“玉瑾，你娘当年的账，还有哪些记在这上面？”
萧玉瑾凑过去，指尖点着账册上的朱砂记号，出声：
“这几页是我外祖家送来的银子，还有……这页，是当年给我娘请大夫的开销，写着林医官，就是肃王说的那个名医。”
木木也凑过去看。
账册上的字是小楷，一笔一划工整，旁边确实有个小小的林字，和药方上的落款一模一样。
“还有这个。这是我娘去世前一个月，支走了五百两，没写用途。”
萧玉瑾翻到后面，指着一页说道。
世子指尖敲了敲那行字，出声：“五百两，不是小数目。说不定是给你娘抓药，或是……藏了什么东西。”
木木心里一动。
藏东西？
会不会和萧夫人的死因有关？
世子递过纸笔，出声：“先把这些都抄下来。药方也放好，等下一并带进宫。”
木木接过纸笔，手有点抖。
进宫见皇后，可不是闹着玩的。
皇后是肃王的表妹，就算有证据，会不会偏帮他？
世子像是看穿木木心思，递过来一杯茶，出声：
“别慌。皇后娘娘虽疼亲戚，但更重名声。萧夫人是侯府的人，真要是被肃王害了，传出去，皇后脸上也无光。”
木木抿了口茶，茶水温温的，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稍定。
也是。
皇家最看重脸面，肃王要是真做了这等阴私事，皇后未必会护着。
“抄好了。”萧玉瑾把抄好的纸递过来，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不少。
木木也把药方叠好，塞进信封里。
世子把信封揣进怀里，又拿起那本账册，出声：走吧。带上这个，以防万一。”
三人往外走，刚到门口，就见管家慌慌张张跑过来，手里拿着件披风，出声：“世子，外面起风了，披上吧。”
世子接过披风，没穿，往木木手里一递，出声：“你穿。”
木木一愣。
她穿的还是早上那件素色袄子，刚才滚在地上沾了灰，袖口还破了个洞。
世子把披风往她肩上一搭，声音低了些，“拿着，宫里冷，别冻着。”
披风上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是世子常用的味道。
木木攥着披风角，心里暖烘烘的，又有点慌，赶紧往身上拢了拢。
萧玉瑾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攥着玉符的手紧了紧。
到了大门口，太监的马车还等着。
世子先扶着萧玉瑾上了车，又回头看木木，出声：“上来。”
木木刚抬脚，就见车夫往她这边看了眼，眼神有点怪——那眼神不像看侯府的小姐，倒像在打量什么稀奇物件。
她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低下头，钻进了马车。
马车里窄，三个人挤着坐。
世子坐在中间，左边是萧玉瑾，右边是木木。
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咯噔咯噔的响，震得人骨头疼。
萧玉瑾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睫毛上还挂着泪。
木木摸着怀里的账册，指尖蹭过披风的绒毛，心里七上八下。
她总觉得，刚才那个车夫的眼神不对劲。
是她多心了？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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