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晚那里回来后的几天，陈默像着了魔一样投入到“分离”与“编织”的枯燥练习中。
他盘膝坐在地板上，闭目凝神，试图驯服体内两股暴戾的力量。左眼深处的命鬼之力沉重冰寒，如同封印着吞噬万物的凶兽。右眼的运鬼之力则像一团难以捉摸的灰雾，无数细微的“概率之线”在其中若隐若现。
这天傍晚，连续几个小时的练习让他感觉思维都有些迟钝了，正打算下楼买点东西，顺便看看有没有上好的肋排。
刚走到单元门口，手机响了。是老周。
“喂？周哥？”陈默接起电话。
“小陈……咳……咳……”电话那头的声音异常沙哑疲惫，还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仿佛要把肺咳出来。
“周哥？你怎么了？”陈默眉头紧锁，老周这状态很不对劲。
“咳咳……没……没事……”老周喘着粗气，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恐惧和绝望，“妈的……我……我他妈被张涛开了！”
陈默眼神一凝：“张涛出院了？还把你开了？”
“拄着拐杖，屁股上缠着纱布就他妈滚回来了！”老周的声音充满怨毒，“一回来就发疯！凡是之前跟你多说过两句话的，或者在群里吐槽过他的，全都被收拾了！我他妈是第一个！说我泄露商业机密？操他大爷！”
陈默能想象到电话那头老周憋屈愤怒的脸。张涛这种人，受了那么大的气肯定会拿无辜的人撒气，卑鄙且恶心。
“周哥，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陈默沉声道，心中杀机一闪而过，但他强行压了下去。苏晚的警告言犹在耳，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嗨，跟你没关系！张涛是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早他妈想走了，就是这操蛋的方式憋屈！”老周骂骂咧咧，声音里带着疲惫，“就是……唉，算了，不提这晦气玩意儿了。找你主要想说……小陈，你最近……还是那么......倒霉吗？”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小心翼翼，带着一丝试探和……求助？
“怎么回事？”陈默心中一紧，警觉性提到最高。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才传来老周带着哭腔的声音，充满恐惧：“小陈……我……我他妈好像撞邪了！太他妈邪门了！从昨天被开除开始就不对劲！”
“早上踩狗屎出门……公交就在我眼前抛锚……骑共享单车链条断了三次！中午去面馆，刚点完餐，那家店就被卫生局抄了！下午想回家，小区电梯坏了！爬楼梯还把脚崴了！脚肿得跟馒头一样！”老周语速飞快，带着哭腔，“刚到家没十分钟，喝口凉水他妈都能呛死我！然后……刚才……就刚才！我家……我家那个用了五年的鱼缸，毫无征兆地……‘砰’一声就炸了！满地玻璃渣和水！我的发财鱼全死了！死了！红彤彤一片！小陈，这……这他妈己经不叫倒霉了！这他妈像是……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玩我啊！我感觉……我感觉它就在旁边看着我！那眼神……冷飕飕的！就跟在公司摸鱼的时候张涛就站在背后一样的感觉！现在那东西……好像……好像跟我回家了！”
老周的描述让陈默感到一阵寒意。这己经不是普通的倒霉，而是一连串密集、巧合到诡异的事件！再加上鱼缸毫无征兆爆炸这种明显带有非自然迹象的事件……
陈默瞬间想到了林月，想到了当初自己被厄运缠身的种种！这手法……太相似了！是有运鬼在捣鬼！而且目标首指老周！
“周哥，别慌！锁好门，别到处走动，尤其是别靠近任何可能伤到你的东西！”陈默语速飞快，斩钉截铁，“在家等我！我马上到！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别信！等我来了再说！”
“好……好！小陈，你快点！我……我怕！”老周的声音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挂了电话，陈默没有丝毫犹豫，冲出小区拦车。
“师傅，锦华小区！用最快的速度！钱不是问题！”
出租车飞驰，陈默的心却悬了起来。他闭上眼，抓紧最后一点时间调整状态。左眼的黑暗需要压制，右眼的灰雾需要凝聚。他需要现场观察到那缠上老周的“东西”，需要验证苏晚教导的技巧能否用于实战！更重要的是，老周是他为数不多还能称得上朋友的人！
老周是被自己牵连的！不管背后是什么东西都必须付出代价！
陈默的目光投向窗外逐渐暗沉的天色和亮起的霓虹，右眼的瞳孔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灰雾开始悄然凝聚。
他的第一次真正的“狩猎”，目标很可能是一个充满恶意的的运鬼。
出租车一个急刹停在锦华小区门口。陈默甩下几张钞票，顾不上找零，推开车门就冲了出去。
老周住的是一栋有些年头的六层板楼，外墙斑驳，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饭菜混杂的油腻气息。陈默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三楼，老周家的门牌号是301。
门紧闭着，里面隐约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和什么东西被撞倒的闷响。
陈默用力敲门：“周哥！是我！开门！”
门内一阵慌乱，接着是锁链被拨开的哗啦声。门开了一条缝，露出老周那张惨白如纸、布满冷汗和泪痕的脸。他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只是死死抓住门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小……小陈……”老周的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破风箱，“我……我完了……我完了啊！”
陈默闪身进去，反手关上门，迅速扫视屋内。
客厅一片狼藉。地板湿漉漉的，混杂着玻璃碎片和浑浊的污水。几条色彩黯淡的金鱼尸体散落在水渍中，鱼眼翻白，鳞片脱落，散发着一股死寂的腥气。墙壁上，靠近原本摆放鱼缸的位置，炸开了一片放射状的、如同被泼了墨汁般的巨大水渍，水渍边缘还在缓慢地向下流淌着浑浊的液体。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鱼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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