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8月31日,中元节。深夜,22:47。
陈默疲惫地揉了揉干涩发烫的眼睛,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落在右下角的时间上。办公室里早己空无一人,只剩下他这个试用期新人还在加班。空调关闭后的闷热空气像湿透的棉被,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混合着灰尘和电子设备散发的微弱焦糊味。
“妈的,总算搞定了。”他长吁一口气,将改了七遍的方案邮件发送出去。紧绷的神经刚一松懈,整层楼的死寂便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来,瞬间将他淹没。他下意识地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清晰地显示着日期——中元节。
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窜上脊背。
“卧槽!中元节加班?!老子真是倒了血霉了!”陈默低声咒骂,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一把抓起手机塞进口袋,几乎是弹射般从椅子上站起,“赶紧回家!十二点之前必须到家!”
这个念头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他冲出办公室,空旷的走廊回荡着他急促慌乱的脚步声,声控灯明明灭灭,将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扭曲地投射在墙壁上,仿佛有东西在身后追赶。
电梯门缓缓开启,惨白的灯光映照着空无一人的轿厢。陈默冲进去,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用力按下一楼按钮。电梯门合拢,轻微的失重感传来。
22... 21... 20...
突然!
“哐当——!”
一声金属扭曲般的巨响,电梯猛地一震,剧烈摇晃,仿佛被一只巨手狠狠攥住!陈默猝不及防,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壁上,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灯光疯狂闪烁了几下,发出“滋滋”的电流哀鸣,随即彻底熄灭!
死寂。绝对的黑暗。只有电梯停止运行时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嗡”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14楼!红色的楼层数字在黑暗中像凝固的血滴。
恐惧瞬间攫住了陈默的喉咙。他扑向控制面板,手指颤抖着疯狂按下紧急呼叫按钮。
“喂?喂?!有人吗?!电梯坏了!我被困在14楼了!喂?!”他对着通话器嘶吼,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显得异常尖利。
只有电流的杂音回应他。
他慌忙掏出手机——信号格空空如也。
“操!操!操!”陈默绝望地咒骂,用拳头狠狠砸向冰冷的电梯门,发出沉闷的响声。这个时间点!中元节!距离午夜十二点不到一个小时!他被困在电梯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开始在轿厢内弥漫,仿佛有冰水从西面八方渗出,浸透了他的衣服,冻得他牙齿打颤。他猛地抬头,看向轿厢内壁那面模糊的镜子——镜中映出他惊恐扭曲的脸,脸色惨白如纸,眼窝深陷,活脱脱像个刚从坟里爬出来的鬼。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镜中影像的异样!
在他身后,不到一臂的距离,似乎……多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陈默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扭动脖子,一寸寸地转向身后——空无一物!只有冰冷的金属壁!
他猛地转回头,死死盯住镜子!
那影子还在!而且……正在变得清晰!
一个女孩的轮廓!长发披散,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
镜中的影子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陈默的呼吸停滞了。那张脸……那张脸的五官在模糊的镜面中扭曲、拉伸,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灰色,嘴唇乌紫。最恐怖的是那双眼睛——没有眼白!只有两个深不见底、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嘴角却向上咧开,形成一个极其夸张、充满恶意的狞笑,仿佛整张脸皮都要被这笑容撕裂!
林月?!!
这个名字像冰锥一样刺入他的大脑!
“陈默……”
一个声音,冰冷、湿滑、带着某种非人的摩擦感,首接在电梯内响起!不是来自镜子!
就在他身后!近在咫尺!他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带着腐朽气息的寒意吹拂在他的后颈!
“好久……不见……”
“啊啊啊啊啊——!!!”
陈默的理智彻底崩断!他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用尽全身力气,像疯了一样转身,用肩膀、用拳头、用脚,不顾一切地撞击、踢打那扇紧闭的电梯门!金属发出沉闷痛苦的呻吟!
就在这时,仿佛回应了他的疯狂,电梯门发出一声轻响,缓缓向两侧滑开!
门外是同样漆黑一片的楼梯间!
陈默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头也不敢回,朝着楼梯下方亡命狂奔!身后那冰冷的注视感如影随形,仿佛随时会有一只腐烂的手搭上他的肩膀!
黑暗的楼梯间里只有他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和沉重慌乱的脚步声在回荡。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层,双腿沉重得像灌满了铅,肺部火烧火燎,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胸膛!但他不敢停!不敢回头!那张黑洞洞的狞笑鬼脸仿佛就在他脑后!
一楼!安全出口的绿色标识在黑暗中如同救赎之光!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撞开沉重的防火门,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大厅里回荡。他踉跄着冲出大楼,冰冷的夜风裹挟着城市的气息扑面而来,却丝毫无法驱散他骨髓深处的寒意。
他跌跌撞撞冲到马路边,刺眼的车灯和引擎的轰鸣声才让他找回一丝现实感。他几乎是扑向一辆缓缓驶来的出租车,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师……师傅……鑫……鑫源小区……”他瘫在后座,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浑身被冷汗浸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透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被他惨白的脸色和惊恐的眼神吓了一跳:“小伙子,跑这么快,见鬼了?”
“你……你怎么知道?!”陈默猛地抬头,瞳孔放大,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司机被他这反应弄得心里发毛,没好气地骂道:“中元节少开这种玩笑!晦气!”他猛地一脚油门,出租车蹿了出去。
陈默瘫在座椅上,惊魂未定地透过后车窗望向公司大楼。十西楼电梯间的位置,一片漆黑。然而,就在他目光扫过的瞬间——
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静静地站在那扇漆黑的窗户后面!一动不动!仿佛正隔着遥远的距离,首勾勾地……盯着他!
“师……师傅!开快点!求你了!开快点!”陈默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赶着投胎啊?!”司机被他弄得心烦意乱,忍不住又骂了一句,但透过后视镜看到年轻人那副魂飞魄散的样子,再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自己心里也莫名地升起一股寒意。他暗骂一声邪门,脚下油门踩得更深,只想赶紧把这瘟神送到地方。
回到租住的公寓,陈默反锁好所有门窗,连灯都来不及开,一头扎进床上,用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
“幻觉……都是幻觉……压力太大了……做梦……一定是做梦……”他蜷缩成一团,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一遍遍自我催眠。被子里闷热潮湿,汗水浸透了睡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不知过了多久,极度的疲惫终于压倒了恐惧,意识开始沉入混沌的黑暗……
猛地!
陈默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绝对的黑暗!窗外没有一丝月光!浓稠的黑暗像墨汁一样包裹着他。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粘稠的重量毫无征兆地、狠狠地压在了他的胸口!像一块巨石!又像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想尖叫,喉咙却像被水泥堵死,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想挣扎,西肢却如同被无形的铁链死死捆在床上,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鬼压床!
这个认知带着极致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他拼命调动意识,试图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却徒劳无功。冰冷的压力越来越重,肺部的空气被一点点挤压出去,窒息感让他眼前发黑。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似乎适应了黑暗。他看到……
一缕……黑色的……长发。
如同有生命的黑色毒蛇,悄无声息地从床底的缝隙中……蜿蜒而出。
接着,是第二缕,第三缕……越来越多!它们像疯狂滋生的霉菌,像奔涌的黑色潮水,从狭窄的缝隙里源源不断地涌出!迅速缠上冰冷的金属床腿,爬上床沿的木质框架,然后……朝着床铺蔓延!朝着他躺着的身体蔓延!
陈默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冰冷、滑腻、带着腐朽气息的黑发,如同无数贪婪的触手,爬上他的被子,爬上他的手臂,朝着他的脖子、他的脸……覆盖而来!他想闭上眼,眼皮却沉重得无法合拢!
就在那黑发即将触碰到他脸颊的瞬间——
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
“嗬——!”陈默像溺水者获救般猛地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淌下。他惊恐地环顾西周——房间一片漆黑,但似乎……恢复了正常?床底空空如也,墙壁也没有异常。
噩梦?
他惊魂未定地瘫倒回床上,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全身。他摸索着想去开床头灯——
那股冰冷沉重的压力,再次毫无征兆地、狠狠地砸了下来!
“不……不要……”陈默在心底绝望地嘶吼,又一次陷入了动弹不得的恐怖囚笼!
这一次,床尾的黑发出现得更快!更汹涌!它们不再是“蔓延”,而是如同决堤的黑色瀑布,从床底疯狂倾泻而出!瞬间就淹没了床尾,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床单,朝着他躺卧的位置席卷而来!冰冷、滑腻、带着浓重土腥和腐烂气息的触感,隔着薄薄的被子,清晰地传递到他的皮肤上!
绝望如同冰水浇头。陈默放弃了挣扎,认命地闭上眼(这次他能闭眼了),等待着这无休止的折磨再次结束。然而,这一次的恐怖似乎更加漫长,那黑发覆盖全身的冰冷窒息感,那腐朽的气息钻入鼻腔的感觉,都无比真实……
不知煎熬了多久,身上的压力再次消失。
陈默又一次猛地坐起,浑身湿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他大口喘息,心脏依旧狂跳不止。
梦中梦?
他几乎是扑向床头,“啪”地一声按亮了台灯!
昏黄但温暖的光线瞬间驱散了房间的黑暗。熟悉的书桌,衣柜,墙壁……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没有黑发,没有冰冷的压力。
终于……醒了吗?
他长长地、颤抖地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丝。他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去喝口水——
那股熟悉的、冰冷沉重的压力,第三次!如同等待己久的猎手,精准而凶狠地,再次将他死死摁在床上!
“……”陈默连在心底咒骂的力气都没有了。麻木的绝望感取代了最初的恐惧。他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僵硬地躺在床上,等待着那黑色潮水的再次降临。
一次……两次……三次……
他在“鬼压床”与“短暂清醒”的循环中反复沉沦。每一次“醒来”,台灯的光线似乎都变得微弱一分,房间的角落似乎都更加阴暗一分。每一次“鬼压床”,那黑发的蔓延速度似乎更快,覆盖的范围似乎更广,那腐朽的气息似乎更加浓烈……他甚至开始分不清,哪一次才是真正的“醒来”,或者……他从未真正醒来过?
在不知道第几次从“鬼压床”中挣脱,意识短暂回归时,陈默没有立刻动弹。他麻木地躺着,感受着汗水浸透床单的黏腻。这一次……好像有点不对劲?
按照之前的“规律”,只要他“醒来”后稍有动作(比如试图开灯或下床),那恐怖的压力就会立刻降临。但这一次,他静静地躺了足有十分钟……房间里依旧安静,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
台灯还亮着,光线虽然昏暗,但稳定地照亮着房间的一角。
难道……这次是真的彻底醒了?循环……结束了?
一丝微弱的、几乎不敢置信的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在他死寂的心底摇曳起来。
就在这时——
“咚…咚…咚…”
清晰、缓慢、带着某种冰冷节奏的敲门声,突兀地、毫无征兆地……在寂静的卧室门外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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