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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信任的裂痕与咖啡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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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P基地,中央实验室。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巨大的弧形屏幕定格在北淼视角的战斗记录画面上:暗绿色的蛤蟆兽虚影狰狞浮现,喷射粘液抵挡致命攻击,以及凌风解除变身后面如金纸、痛苦不堪的状态。

凌风靠在一张金属椅上,脸色依旧苍白,额角残留着冷汗。美真站在主控台前,手指飞快地敲击着虚拟键盘,屏幕上瀑布般刷新着令人心惊肉跳的数据:凌风的脑波剧烈紊乱图谱、精神污染指数飙升的红色曲线、驱动器核心能量在召唤虚影后的断崖式下跌和过载报警……

北淼双臂抱胸,倚靠在实验室入口的合金门框上,冷峻的脸上如同覆盖着一层寒霜,锐利的目光如同审判的利剑,牢牢钉在凌风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味。

“精神污染峰值超出安全阈值270%!大脑边缘系统多个区域出现异常活跃信号!”美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指着屏幕上一条如同心电图般疯狂跳动的红色波浪线,“这不仅仅是能量透支!这是灵魂层面的侵蚀!凌风,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她猛地转过身,清丽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只剩下后怕与愤怒:“我说过!非必要禁止使用!你是在拿自己的灵魂当燃料吗?!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值得吗?!”她的声音拔高,质问中却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心疼?

“值得。”凌风抬起头,迎上美真愤怒的目光,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他想起那个小女孩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痛哭的场景,想起她茫然无措的惊恐眼神。“只要她还活着,就值得。”

“愚蠢的英雄主义!”北淼冰冷的讥讽声响起,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他大步走到凌风面前,居高临下,眼神如同在看一团肮脏的垃圾。“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你那种力量,本身就是最大的诅咒!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继续下去,你救不了任何人,只会变成下一个被力量吞噬的怪物!然后由我们来亲手解决掉你!”他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尖锐而残酷,毫不留情地撕开血淋淋的现实。

实验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凌风的拳头在身侧骤然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手心。北淼的话像一把钝刀,狠狠剐蹭着他紧绷的神经。那些刚刚被压下的疯狂低语似乎又蠢蠢欲动,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北淼!”美真厉声喝道,拦在了两人之间,她看向北淼的目光带着警告,“注意你的言辞!凌风是我们的同伴!他刚刚才救了一个孩子!”

“同伴?”北淼仿佛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指着屏幕上那残留的、属于蛤蟆兽的邪异能量波动,“操控这种污秽力量的家伙?美真,你清醒一点!他就是一个行走的定时炸弹!今天他能召唤蛤蟆兽挡下攻击,明天他就有可能被那股力量控制,把炮口对准我们自己人!你能承担这个责任吗?你能用整个希望市的安全来赌他所谓的‘控制力’吗?”

他的话如同一盆冰水,狠狠浇在美真心上。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找不到有力的论据。北淼的担忧,何尝不是她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实验室的数据冰冷而残酷地展示着风险。

凌风看着美真眼中复杂的挣扎,看着北淼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孤独感席卷而来。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脑海中的杂音,缓缓站起身。

“美真博士,”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带着一种近乎冷漠的疏离,“我理解你的顾虑,也理解北淼队长的警惕。”他看了一眼屏幕上刺目的污染指数,“我会严格遵守禁令,非生死关头,绝不再动用异能兽的力量。如果需要隔离观察,或者更严格的精神监控……”他顿了顿,“我接受。”

他的话语里没有愤怒,没有辩解,只有一种近乎认命的坦然。这种态度,反而让美真心头一紧。

“至于你,北淼队长,”凌风的目光转向黑犀侠,那双刚刚还因痛苦而有些涣散的眸子,此刻却锐利如刀,“力量不分贵贱,只看使用它的人心。你可以质疑我的力量来源,但你没资格质疑我战斗的理由。为了守护而挥拳,还是为了私欲而杀戮,我想,铠甲召唤人比我更清楚其中的区别。”他首视着北淼冰冷的双眼,毫不退让,“我留在这里,不是为了得到谁的认可。而是因为,这里有需要守护的人,有值得并肩作战的伙伴——至少,曾经我认为有。”

说完,凌风不再看脸色铁青的北淼,对着美真微微颔首:“如果没有其他指令,我先回去了。”他转身,拖着依旧有些沉重的步伐,朝着休息区的方向走去。紫色的驱动器在灯光下反射着微光,背影显得有些萧索。

实验室里陷入了更加压抑的沉默。

美真看着凌风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屏幕上那刺眼的数据和北淼阴沉的脸,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担忧、恐惧、一丝愧疚,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交织在一起。她知道北淼的担忧有道理,但她同样无法否认凌风一次次在危机中站出来的事实。信任的裂痕,如同冰冷的沟壑,己然出现。

深夜。 基地的公共休息区一片寂静,只有几盏壁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凌风独自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没有开灯,望着窗外城市稀疏的灯火出神。与恶狼兽和腐毒巨蟾战斗的疲惫,强行召唤蛤蟆兽虚影带来的精神力透支,以及北淼冰冷话语的刺激,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击着他的心神。驱动器的核心水晶安静地贴合在腰间,带着温润的触感,里面几张卡牌散发着不同的能量波动:炎龙的炽热,风鹰的锐利,岩石兽的厚重,还有那张被暂时封存的、如同毒瘤般的暗绿色蛤蟆兽卡牌。

他需要力量,强大的力量。不仅仅是复制铠甲,更需要能完全掌控、不被污染的、属于自己的力量。否则,他永远无法真正立足,永远无法摆脱质疑。岩石兽的防御强化给了他灵感,如果能将不同的异能兽特性……完美地融入紫皇形态……

轻微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响起,由远及近。

凌风没有回头,但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些。这个时间点,这个脚步声……

一杯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咖啡被轻轻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深褐色的液体在杯沿氤氲出淡淡的白雾。

凌风抬起头。

美真不知何时站在了他旁边,脱下了标志性的白大褂,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服,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倦色,眼底有淡淡的阴影。她没有看凌风,目光也投向窗外,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82度,双份浓缩,没加糖。提神,也……能让人冷静点。”

凌风看着那杯咖啡,又看了看美真疲惫的侧脸。实验室的激烈争论似乎还在耳边,但她此刻的出现,带着咖啡的温度和沉默的关心。

“谢谢。”凌风端起咖啡,温热的杯壁驱散了一丝指尖的冰凉。苦涩浓郁的液体滑入咽喉,带来短暂的清醒。

两人都没有说话。休息区里只有咖啡杯轻碰茶几的细微声响。

过了许久,美真才轻声开口,声音很轻,仿佛怕打破这难得的宁静:“净化程序的框架搭好了,模拟测试……效果还行。明天开始,每天一小时。”她顿了顿,看向凌风,“北淼他……只是太看重职责。光影铠甲背负的古老使命和责任,让他对任何‘异常’都抱有本能的警惕。尤其是……涉及到影界力量的‘异常’。”

她没有为北淼辩解,只是陈述事实。光影铠甲与影界力量漫长的对抗历史,早己将警惕刻入了召唤人的血脉深处。

“我知道。”凌风抿了一口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所以,我需要证明。证明我的力量,可以成为对抗黑暗的武器,而不是隐患。”

他的目光落在腰间的驱动器上,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证明?”美真微微侧头,月光透过窗户,在她清丽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你想怎么做?”

“驾驭的力量,不该局限于模仿。”凌风抬起头,眼中跳动着紫色的微光,“岩石兽的防御强化,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如果……能将那些被封印的、属于异能兽的‘特性’精髓剥离出来,只取其‘力’,去其‘意’,然后……融入我自身的紫皇形态呢?”

他看向美真,眼神带着探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我需要数据支持,需要能量控制的模型,需要找到安全剥离异能兽力量‘本源特质’的方法……美真博士,这需要你的帮助。”

美真愣住了。凌风的想法,大胆得近乎疯狂!剥离异能兽的特性精髓,融入自身铠甲?这完全颠覆了对铠甲力量体系的认知!风险巨大,前路未知!

但,看着凌风眼中那如同燃烧紫色火焰般的执着与渴望,看着他为了救人甘愿承受巨大精神污染的背影,看着他此刻寻求合作而非对抗的姿态……

一丝微弱的光亮,似乎在那条冰冷的信任裂痕深处,悄然点亮。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杯中的咖啡都快要凉透。

终于,她拿起茶几上自己的平板电脑,指尖划过屏幕,调出了一系列复杂的能量分析图谱和结构模型。

“剥离本源特质,需要极其精密的能量引导和精神防火墙……”美真的声音恢复了科研人员特有的冷静,但其中多了一丝专注与投入,“岩石兽的能量结构相对稳定,或许……可以从它开始建模。”

深夜的实验室灯光,再次为两人亮起。这一次,不是为了质疑与监控,而是为了一个近乎疯狂却充满可能性的构想。咖啡的香气混合着纸张与电子屏幕的气息,在寂静的基地中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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