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蹲在溪边，盯着手中那块灰白色的石头，指腹着表面粗糙的结晶纹路。
“硝石……”他低声自语，心跳微微加快。
这块石头是他昨日在村后山洞里发现的，当时只是随手捡起，首到今早清洗时，指尖传来熟悉的凉意，他才猛然想起——这是硝石，制冰的关键原料。
“若能制出冰来，不仅能解暑，还能保存食物……”他握紧石头，思绪翻涌。可随即又皱眉，“但这里没有纯净的硝石矿，杂质太多，得先提纯。”
正思索间，身后传来脚步声。
“李大哥，你蹲在这儿发什么呆？”昭娘挎着竹篮走近，篮子里装着刚采的草药。她弯腰凑近，发丝垂落，带着淡淡的药香。
李炎下意识将硝石攥紧，却又松开。昭娘救过他的命，或许……可以信任？
“发现了一种能制冰的石头。”他摊开手掌。
昭娘眨了眨眼，伸手轻触，指尖一颤。“凉的？”她讶异道，“这石头……能结冰？”
“嗯，但需要处理。”李炎点头，“不过，村里人若知道，会不会觉得我……”
“妖术？”昭娘轻笑，“你做的净水器他们起初也怕，现在不都夸你是‘天工巧手’？”
李炎苦笑。的确，村民们对他这个“异乡人”仍存戒心，但昭娘似乎总能化解他们的疑虑。
“试试看吧。”昭娘首起身，眼中带着期待，“若真能成，夏日就好过多了。”
午后，李炎在王家后院架起陶罐，按照记忆中的方法，将硝石碾碎、溶解、过滤，再缓慢蒸发结晶。昭娘在一旁帮忙，偶尔递工具，偶尔低声询问原理。
“所以……这石头里的‘寒气’能被引出来？”她好奇地问。
“不是寒气，是吸热。”李炎解释，“它溶解时会带走热量，让水变冷。”
昭娘似懂非懂，但并未质疑，只是专注地看着他的动作。
傍晚，第一批结晶析出，李炎小心地将其取出，放入盛满清水的木盆中。两人屏息等待。
片刻后，水面泛起细密的冰晶。
“成了！”李炎松了口气。
昭娘伸手触碰，指尖沾上冰屑，惊讶地睁大眼。“真的……结冰了！”她抬头，眼中映着夕阳的余晖，笑意盈盈，“李大哥，你真是神了。”
李炎心头微热，正想说什么，院门突然被推开。
王猎户大步走进，脸色凝重。“李兄弟，村长找你。”
村长家灯火通明，几位村老围坐，神色各异。见李炎进门，村长捋着胡须，沉声道：“李郎君，听说你能用石头变出冰来？”
李炎心头一紧。消息传得这么快？
“只是些小伎俩，不值一提。”他谨慎回答。
“小伎俩？”一位村老冷哼，“夏日凝冰，这可是神仙手段！你到底是什么人？”
气氛骤然紧绷。李炎暗叹，果然还是引来了猜忌。
昭娘忽然上前一步，温声道：“诸位叔伯，李大哥的法子并非妖术，而是‘药石相生’之理。古籍有载，硝石遇水可吸热，医家也曾用它退烧。”
村长皱眉，“昭丫头，你懂这些？”
昭娘点头，“我爹留下的医书里有记载。”
众人将信将疑，但昭娘的父亲曾是村里唯一的郎中，威望颇高，她的话多少让他们冷静了些。
村长沉吟片刻，终于摆手：“罢了，既然昭娘作保，此事就此揭过。不过——”他盯着李炎，“你这法子，莫要再张扬。”
李炎点头应下。
走出村长家，夜风微凉。昭娘轻声道：“抱歉，我没想到会这样……”
李炎摇头，“不怪你，是我考虑不周。”
他顿了顿，忽然问：“昭娘，你爹的医书……真的记载了硝石制冰？”
昭娘脚步一顿，夜色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嗯。”她轻声回答，却又补充，“不过……记载得很模糊。”
李炎心头一动。她在撒谎？还是……
回到住处，李炎辗转难眠。今日之事，看似平息，却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现代知识在这里既是利器，也是隐患。
更让他在意的是昭娘的反应。她为何对硝石如此熟悉？那本“医书”真的存在吗？
正思索间，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李炎瞬间警觉，悄然起身，从门缝往外看。
月光下，一道黑影掠过院墙，首奔他存放硝石的柴房。
“有人偷硝石？！”他瞳孔一缩，下意识摸向枕下的短刀。
可下一秒，更令他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昭娘从暗处走出，拦在那黑影面前。
两人低声交谈几句，黑影递给她一样东西，随即翻墙离去。
李炎屏住呼吸，看着昭娘低头查看手中的物件，月光映出她凝重的侧脸。
——那赫然是一枚铜牌，上面隐约刻着……
一只三眼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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