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棺内没有尸体，只有一面镜子。
李炎坠落其中，镜面却未碎裂，而是如水面般将他吞没。刺骨的寒意过后，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的白色空间里，脚下踩着那枚青铜种子长成的微型梧桐树——此刻它己枯萎，枝头的钥匙纷纷坠落，化作光尘消散。
远处传来脚步声。
武昭阳穿着初遇时的素白实验服走来，右眼的机械构造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青铜色的瞳孔，瞳仁里映着九星连珠的轨迹。
"你终于走到这里了。"她摊开手掌，掌心躺着李炎的学生证，"第1000次轮回的终点。"
学生证背面浮现出陌生的字迹：
"β-7系统管理员权限己移交"
虚无中浮现出无数记忆片段，李炎终于看清了完整的闭环：
第一次轮回：老年武昭阳在贞观年埋下青铜城
第499次轮回：李炎自己成为β-7系统的核心处理器
第999次轮回：武则天故意暴露漏洞引导终结......
所有碎片的中心，悬浮着一本青铜封面的书——《梧桐纪年》。书页无风自动，最终停在空白页，浮现出血字：
"请书写终章"
武昭阳突然按住书页："等等，你看这个。"
她指向书页边缘的印刷标记——"版权所有：时空管理局编号0427"。标记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皆为递归"
整个白色空间突然扭曲，变成了大学图书馆的古籍修复室。窗外阳光正好，梧桐树的影子斜斜地落在《梧桐纪年》上。
李炎猛然发现自己的右手握着钢笔，面前摊开的笔记本写着：
"第五十八章：落叶归根"
武昭阳——现在应该叫武助教——正在旁边调试全息投影仪。屏幕上的毕业论文标题赫然是：
《基于量子隧穿效应的历史递归研究》
"你的小说写得怎么样了？"她随口问道，机械右眼早己换成普通美瞳，"昨天考古系送来一批唐代青铜残片，上面的星图和你小说里描述的β-7系统......"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李炎从书包里掏出了那枚本该存在于故事里的——青铜钥匙。
钥匙接触桌面的瞬间，图书馆的灯光全部熄灭。
黑暗中，武昭阳的右眼重新泛起机械蓝光，她以完全不同的冰冷声调说道：
"认知同步率100%，第1001次轮回启动。"
月光穿透窗户，照亮桌上凭空出现的《梧桐纪年》最终页，上面只有两行字：
"你确定要走出图书馆吗？"
"——武昭阳 系统管理员"
图书馆的黑暗持续了整整三分钟。
当应急灯亮起时，李炎发现手中的青铜钥匙己经融化，在桌面烙出一行凸起的盲文：
"你从未真正醒来"
武昭阳——或者说拥有管理员权限的"她"——站在窗前，月光将她的影子投在书架上，那影子不是人形，而是一棵枝繁叶茂的青铜梧桐。
"第1001次轮回的特别之处在于......"她的声音带着系统提示音般的机械质感，"你可以选择成为观测者。"
她抬手划过空中，调出一面半透明的控制面板。上面显示着所有轮回的关键节点，每个节点旁都有个小小的【EDIT】按钮。
李炎触碰了【贞观十三年】的标签。
画面立刻跳转到天工院的地下密室，年轻的昭阳公主正在将某物交给袁天罡——那不是预想中的青铜匣，而是一块现代智能手机！
"历史修正从来不是靠穿越。"武昭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是靠信息投放。"
视频中的昭阳公主点开屏幕，展示的正是《梧桐纪年》的电子版。袁天罡震惊的表情凝固在画面上，随即整个场景像素化重组，变成了......
李炎大学宿舍的电脑屏幕！
他正在文档里输入："第五十九章 管理员权限"。
图书馆开始崩塌，但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瓦解——而是像劣质全息投影般露出后面的纯白空间。书架变成数据流，地板分解成代码，唯有那本《梧桐纪年》悬浮在空中，书页疯狂翻动。
武昭阳的身体也逐渐透明，机械右眼脱离眼眶，悬浮在李炎面前。眼球内部投射出一段从未见过的录像：
病床上的李炎戴着脑机接口，而操作设备的正是穿白大褂的武昭阳！
"最终确认。"录像里的她按下按钮，"记忆清洗程度100%，植入《梧桐纪年》叙事框架。"
就在李炎即将触碰到眼球的瞬间，图书馆的大门突然被撞开——
另一个满身是血的武昭阳冲了进来！
后来的武昭阳胸口插着青铜钥匙，钥匙柄的编号是"000"。她跌跌撞撞地扑向控制面板，在系统警报声中强行插入密钥。
"别信她！"她咳着蓝色的液体，"你根本不是第1001次......"
话未说完，管理员武昭阳的指尖己贯穿她的太阳穴。鲜血溅在《梧桐纪年》上，书页浮现出全新的文字：
"检测到异常数据，执行格式化"
李炎在最后一刻抢过青铜钥匙，刺向自己的太阳穴——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刺入，而是像按下关机键般坚决。
黑暗降临前的瞬间，他听到双重电子音：
"谢谢参与β-7系统测试"
"——武昭阳博士 & 昭阳公主"
黑暗中有滴水声。
李炎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潮湿的洞穴里，头顶倒悬着无数青铜钟乳石——每根石柱内部都禁锢着一个沉睡的"自己"：穿龙袍的、勘探服的、甚至未来机甲战士形态的......
"认知同步率突破阈值了？"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转身时，李炎看到武昭阳靠着岩壁站立，但她的装束既非古装也非实验服，而是某种银白色的紧身防护服，左胸铭牌刻着：
"时空管理局特勤处 武昭阳少校"
她递来一面青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人脸，而是一段动态代码：
python
while True:
print("轮回次数+1")
if 李炎.意识觉醒 == True:
系统.格式化
洞穴深处传来齿轮咬合声。两人循声前行，穿过由无数键盘和竹简交织的隧道，最终来到一座环形大厅——
中央悬浮着巨大的莫比乌斯环，环带表面流动着所有轮回的影像。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环体本身竟是两条互相吞噬的青铜龙！
"β-7系统的真身。"武昭阳少校触碰控制台，调出全息监控，"你猜谁在控制它？"
画面显示：
公元648年：昭阳公主将玉玺按进浑天仪
2037年：武昭阳博士启动量子坍缩装置
两个时空节点之间，赫然连着一条发光的脐带！
"时间不是线性流逝的。"她突然扯开防护服领口，露出锁骨位置的青铜芯片，"我们才是被观测的实验体。"
莫比乌斯环突然加速旋转，抛射出三个发光立方体：
第一立方体关着穿龙袍的武则天，正在批改电子奏折
第二立方体囚禁着老年李炎，他疯狂敲打透明墙壁
第三立方体空无一物，唯独内壁刻满"救命"的盲文
武昭阳少校突然举枪瞄准李炎："最后一步，需要你的量子态意识。"
枪响瞬间，整个洞穴的数据开始坍缩。李炎没有感到疼痛，而是发现自己的视野分裂成无数平行画面：
同时躺在医院病床上
站在鸣沙山勘探现场
跪在贞观年的天工院里......
所有画面最终收束成一间纯白房间。
穿防护服的武昭阳摘下头盔，露出机械化的半张脸。她面前的培养舱里漂浮着李炎的大脑，皮层表面镶嵌着微型青铜钥匙。
"实验编号1001，最终结论。"她对着录音设备说，"人类意识无法承受递归真相，建议永久封存β-7项目。"
当她准备按下终止键时，培养舱突然剧烈震动。监控屏上浮现一行血字：
"我允许了吗？——李炎（系统最高权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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